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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七点四十分，李斯离开了职工宿舍。
白天跟雨女无声告别之后，他回到公寓做了一些简单的打扫。
那窗帘也不知多久没洗过了，他不敢卸下，用尽量轻柔的动作将其拉上。不出意外的话，之后的两个月都不会去拉开。
清扫干净，在中间位置铺上一条薄被，放上枕头，就是他的床铺。除此之外，也就只有一盏灯而已。
确定了好几遍门锁好之后，他在地上躺下。虽然身体已经很是疲累，但一时却怎么也睡不着。
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大二有什么课程，所以根本无法预习功课。而大一学的那些个玩意儿，他连想起都欠奉。
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最后他还是拿出了镇山给的那本书翻看起来。
同样是线装书，没有封面，里面的内容对他不无帮助，而且颇有些故事性、趣味性，正适合拿来解闷。
这本书记载的内容是鬼怪图鉴，会介绍各种鬼怪的名字、来历故事和一些喜好之类，可以帮助他更好得了解这方世界。
看着看着，困意渐渐上涌，脑袋一歪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四点。睡眠时间是差不多够了，但睡得并不踏实。
这房子的隔音效果非常差，而只要楼上楼下或者隔壁走廊发出点动静，李斯就会瞬间惊醒。
六七个小时，也不知中间醒了多少次，所以起来之后还是能够感到明显的疲劳。反正晚上客人很少，值夜班的时候能够补眠，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除了睡觉之外，剩下的时间都在修炼，到临近换班时才出门而去。
走廊里并无迷雾，小区内部应该也受到了庇护，而他真正需要面对的只有从离开楼梯到便利店之间的两百米左右的距离。
此时尚未至深夜，烟雾还没有那么夸张，能见度大概有个两三米的样子，而他模拟了镇山的气息，手持小灯快步行走。
赶到便利店门外的时候收灯、变换气息。等真正踏入其间的时候，才大大松了口气。
此时店里面只有怨鬼在，他见到李斯之后没有叨叨叨，反而突然绽放出了璀璨的笑容，“哟，来得还挺早。”
李斯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幸灾乐祸的意思，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知道吗？你闯祸了……”
听着怨鬼的说明，李斯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原来在白天盘点货物的时候，怨鬼发现了一批残次商品，根据货号来看，正是李斯昨夜接收的货物。
虽然也不是不能卖，但到底有些影响，为此还增加了怨鬼的工作量，将残次品挑出来，标上特价打折的标签。
而怨鬼对于工作量的增加倒也只是随口抱怨了两句，这明显很不符合他的作风，而原因就是李斯的工作出现了纰漏，所以这时候确实是在幸灾乐祸。
李斯听完来到低值区的货架，检查了一番那些标上特价的商品。两滴脐血，三颗眼球，还有一段绳索。
他昨夜已经很是小心，对了两遍货，问题是他经验不足，只能看出货品和数量，至于品质上的差距，不是他这个第一天上班的人可以看出来的。
“我可以赔偿便利店的损失，从我的工资里扣。”
“嗨，”怨鬼此时飘到了李斯的身边，晃了晃手道：“也没多少钱，打折后的差价两颗宝晶都不到，这点小问题咱们便利店还是能够承担的，不过……”
他拉了个长音，等到李斯问起“不过什么”的时候，才笑眯眯地回答：“不过，你被记了一次过，上班第一天就记过，你小子也是个鬼才。”
李斯的心情更加糟糕了，之所以怨鬼会如此幸灾乐祸，正是因为这个记过。员工手册中有明确规定：实习期间如果记过超过三次，将被开除，一年一清零。
“这是童叔给我记的？”
“哪能啊，是另一位正式员工。如果你想着找那河童给你取消记过，那也是想瞎了心。他俩的权限一样，何况这也符合便利店的规定，桀桀桀……”
李斯听完长呼了一口气，这个开局有些麻烦了。他并未质问怨鬼没将事情交待清楚，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个时候再争吵没有任何意义。相反，如果关系闹僵了，只会对他更不利。
便利店工作里可能还有许多类似这种的小细节，怨鬼在这里工作了两年，如果想要让李斯倒霉，大概分分钟就可以办到。
现在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当初签订合约前，河童说怨鬼主动要求全部去上白班，说明他并不想在夜间工作。
他调整了一下心态，然后虚心向着怨鬼请教如何分辨货物的品质。
怨鬼闻言突然愣住了，连不怀好意的表情都收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不埋怨我没将事情给你讲清楚？”
李斯摇了摇头，“本来教我你就没有补助拿，教便是情分。便利店事务繁杂，有些细节一时忘了也很正常。毕竟你经验老到，那哥布林不敢诓骗你。终究是我犯了错，怨不得别鬼。”
怨鬼上上下下打量了李斯几眼，也许是在分辨这话中有多少真实，最后喃喃自语，“你这小鬼的品性倒是不赖。可惜啊，品性好的鬼，注定活不好……”
也不知勾起了他哪段回忆，怨鬼没再调侃，距离下班还有大概十分钟，他便跟李斯说起了一些分辨商品好坏的方法。
就在他要下班之际，半个身子都已经踏出了店铺，最终还是回头喊了一句：“便利店有分辨商品品质的功能，你自己在心里询问就好。”
说完他就溜了，几步路就踏入了浓雾之中，再看不见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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