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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满跟着平安去了前面宴客厅,一张梨花木圆桌,围坐着六个人。阿满在打量他们,他们也在打量阿满。吃惊道:“这样小,看着才十三四岁吧!”
一直听李长安说厨师年纪小,没想到这样小,天赋何其了得呀!李掌柜示意平安搬来凳子,让阿满坐下,他并不当阿满是下人。白袍客人率先开口:“不知姑娘做的野生菌酱可还有?”
“那皮蛋、变蛋、风干鸡可还有?”
“那香辣酱可还有?”
不等阿满回话,几个人都争先恐后的问了出来。阿满心下暗想,不愧是吃货!“香辣酱,刚做了一批,有五十罐,别的都没有,做需要一段时间”阿满说完,几人不由有些遗憾,住在镇上的还好,住在县上的方文山和金成济就比较麻烦了,来一趟不容易。方文山是单纯的口腹之欲,金成济家确是开酒楼的,此次来还是为了和阿满谈一桩生意。和关镇上的归香居和南市卖卤肉的小摊,他都去尝了,觉得自家酒楼也可以上一味儿卤味,生意人的敏锐告诉他,这是个机会,绝对不能放过。按着和归香居一样的价格,金成济和阿满签订了卤料包的契约,订了800包,5天后来取货。香辣酱金成济要了40罐,剩下10罐几个人分了。至于风干鸡鸭,野山菌酱和皮蛋这些,阿满让他们一个月后,再来买。阿满没想到,来做饭,还能招来这么多生意,实在是意外之喜了,不由地笑眯了眼。阿满回到后厨,侯大厨和帮厨们,都围着阿满道贺,没一会儿,平安就来了。“老爷说这两天辛苦姑娘了,这是谢礼”说着递上了一个红封。阿满接过,“时辰不早了,我们就打算回去了,麻烦你给李掌柜转告一声”。这会儿李掌柜还在招待朋友,自己再去道别有些打扰了,直接让平安转告就好。说完平安就亲自送阿满和沈峥出门,到了门口就见骡车上,还摆着几匹素色细棉布,考虑到阿满还在孝期,颜色都是素色的,十分贴心,没想错的话,应该是老夫人或夫人的主意。“麻烦替我多谢老夫人和夫人的好意,阿满心领了”“另外,今天多做了一些蛋糕,麻烦小哥儿待会儿去趟厨房,提了送到夫人院中,昨天我见夫人和小姐很是喜欢”平安笑着道:“多谢姑娘惦记,老爷说以后还要多多来往,切莫生分了,说不定过几天还要见面呢”阿满有些疑问,但没有追问,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两人赶着骡车,一出镇门,阿满就迫不及待的把红封打开了。“哇!真大方啊”里面整整是三十两的银票。“mua”阿满抱着银票就亲了一口。沈峥扭着头看阿满,“这么开心?这么喜欢银子?”
阿满肯定的点了点头:“银子谁不喜欢,靠自己双手挣的我更喜欢!”
说完喜滋滋的把银票塞回怀里,还拍了拍。“那我的工钱呢,打鸡蛋清打的我的胳膊都酸了”沈峥忍不住逗阿满,阿满嘻嘻笑着说:“我们俩就不要生分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说完飞快的钻进车厢,哈哈的笑了起来。沈峥先是一愣,随后狭长而冷峻的丹凤眼中盛满了无奈与宠溺,满是温柔。长臂一伸就把阿满从车厢里拽出来,看着依旧笑个不停地阿满,低声靠近道:“我的早就是你的了,以后也都是你的!”
阿满甘拜下风,我给现代人丢脸了,还不如一个古人会撩!回到家,已是未正时分,一大早忙活到现在,阿满还真有些累,把沈峥也赶回隔壁休息了。躺在自己的炕上,熟悉的味道让人安心,阵阵困意袭来“阿满,我去山上送点菊花茶,门我从外面拴上了啊”芳婶的声音隔着窗户传了进来。阿满半梦半醒着,似有若无的回了一声,声音还没出口就被吞了回去,人也彻底的睡了过去。阿满是被院里咕咕嘎嘎的叫声吵醒的,起床人都是蒙了,在炕上躺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微凉的水铺在脸上,人就彻底清醒了。芳婶刚回来,“婶儿,咱家的鸡鸭能放出去了?”
阿满边擦着脸边问。“养了几天了,可以放出去,让他们自己找食了,晚上他们知道回家吃饭”芳婶在厨房准备晚上吃的菜。芳婶看阿满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提议道:“阿昌几个都在山上,估计一会儿要结工钱了,你要不出去转转?”
“好”阿满应了一声,拿了个梨子,边吃边往山上走去。梨子是沈峥让忠叔去买的,还买了橘子、山奈、石榴,给阿满当零嘴吃,比村里人家种的好吃一点,阿满想着打听一下是哪家种的,年后开春他们也买点果树苗回来种。没一会儿,就见男女老少正干的起劲呢!“阿满来了,今儿去给富户做饭咋样啊”干活的妇人,不时向阿满打问着,阿满一一笑着回答了:“挺好的,钱是挣到手了,他们想反悔都没用”阿满故作无赖的说着。众人不由哈哈笑了起来,“他们不知道你是个小霸王”说了几句话,又开始埋头苦干,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农闲时能有份活计,挣些钱贴补家用,他们都领阿满和沈峥的好意,更何况往年时,农闲时男人能出去做苦力,女人、孩子和老人这些都是没人要的。因此干得格外卖力,就像给自家干活一样,砍掉的杂树用茅草捆成一捆一捆的,放到清理好的山地上;大个的石头,全部挖出来,堆到边缘,有把挖出来带刺的荆棘全部种在边缘,当做围栏,以后要养鸡鸭,也能拦着点。这些好意阿满和沈峥都看在眼里,也承情。众人又忙活了半个时辰,时间来到酉正,太阳都快下山了,“收工了、收工了”忠叔和茂叔扯着嗓子四处喊着。“都去峥子那儿领钱”阿满在旁边喊名字,喊到名字就上前领钱。发工钱的时候,阿满看着伸出来的一张张手,心里不是滋味儿,啥时候农民都是最苦的,一双双布满老茧的手,上面满是树枝、草叶和荆棘拉出的红痕,有的都冒着血丝,手掌上沾满了青黑色的树汁和草汁,连指甲盖里都是黑泥。看着这样的手,谁也说不出他们偷懒的话,他们都在卖力的干活!累了一天了,村民们都卷着裤腿坐在地上歇脚,清山是累活儿,即使村民手上都是老茧,手也不免磨得生疼,山上跑来跑去,脚掌心连着脚脖子都是酸疼的。坐在地上和旁边的人随意闲聊着,耳朵确是都竖起来,听啥时候喊到自己名字。“狗剩”“哎,阿满姐,我在这儿”,一个皮肤黑黄的半大小子,飞快从人群窜了出来,边跑边喊,来到沈峥跟前领钱,沈峥数了15文钱,递给狗剩。那手一伸出来,阿满就看到上面磨出的几个血泡,“回家把血泡挑了,明天手上缠块布”阿满叮嘱了几句。“谁家有半大孩子干活的,手上别忘了给缠块儿布,剩的磨得都是泡”沈峥发钱的空挡,阿满冲村民们喊道,“干活的时间还长,家里的破布,都缠上点儿”“秦大牛”“哎哎,这儿,等一下啊”身穿灰色粗布衣裳的中年汉子,一瘸一拐的从人群中走出来,偶尔还呲牙咧嘴一下子,接过35文钱,又笑得合不拢嘴,好像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