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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哲立即“恼怒”道:
“孙导!我就没换演法,和前面有什么区别?”
孙梅让他来取景器前,解释道:
“你看这一遍,你动作中带着一丝隐藏的疲惫和不满,这才是你的应有的状态——一个钢琴天才,在繁忙的学业后,回家还要给父亲做饭。”
所有人都震惊了,没想到孙梅是故意折腾苏哲,让他疲惫、愤怒!
这确实有用,但你就不怕苏哲发怒吗?
这是大导演才配使用的技巧啊!
剧组所有人都担心地看着苏哲,以为今天拍不下去了。
但苏哲看完后,沉默了许久,点头道:
“孙导,下一幕吧。”
他!认!了!
所有人一激灵,没想到苏哲这么大度,更没想到孙梅的剧组权力这么大!
他们顿时不敢小瞧孙梅了,在孙梅沟通灯光、收音的时候,也老老实实地听她安排,说建议时也不敢傲慢了。
剧组被镇住了。
孙梅心中无比感激,涌出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明白为何古代臣子遇明君,可以为之赴死了——
苏哲为了让她建立威信,竟不惜当众演戏,拿自己的面子给她搭台,这是何等广阔的胸襟,对她又是何等信任?!
而此时,苏哲内心松了一口气,坐在餐桌旁,看孙梅协调剧组。
陈展鸿坐在餐桌另一旁,也被吓了一跳,他这个老戏骨,要是被新导演骂一顿,面子往哪里放?
他立即更加认真了,趁着戏份还没开拍,又拿出自己的人物小传研究着。
苏哲看到他手中的小传,提前沟通道:
“陈老师,你打算怎么演?”
陈展鸿说出自己的理解:
“叶老师丧偶后,却并没有照顾好儿子,反倒让儿子照顾自己,看起来是一个很不负责的父亲;在学生面前,也显得十分古板。”
苏哲不由点头:
黄秋生饰演的叶老师便是这样的形象。
陈展鸿继续说:
“但我认为,他应该是一个很受欢迎的老师,所以路小雨才信任他。但在路小雨死亡后,他内心愧疚,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学生身上,所以变得严厉和古板,忽略了自己的儿子。”
苏哲愣了一下,这是陈展鸿自己的理解,让叶老师的前后行为更有逻辑,是他在剧本之外的创作。
优秀的演员,本来就具有在剧本框架上完善角色的能力。
比如尼古拉斯凯奇,他为了还钱,接了很多烂片,却永远能饰演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角色。
烂片编剧没有能力只将他的角色写好,很显然是他自己通过构建细节,才将虚浮的角色落地。
陈展鸿或许没有凯奇这么强的能力,但在一个优秀的剧本上,将饰演的角色变得更加可信和迷人,也正是他所擅长的。
“陈老师,找你真是太棒了!给我们后辈上了一课。”
苏哲竖着大拇指夸赞着,心中也做好准备,省得被他在场面上压制。
那就太丢脸了。
片刻后,孙梅布置好现场,餐桌戏开拍。
“action!”
两人默默吃饭,几乎没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汇,体现出父子关系的冷漠。
叶老师想要关心儿子,但似乎有些不习惯,干巴巴地闲聊着,问起叶湘伦为何最近回来得晚,难道谈恋爱了?
叶湘伦有些害羞,不想说出路小雨,便说与橄榄球队的阿宝阿郎出去玩了。
叶老师表情立即变了,有些重地训斥道:
“不听音乐的都不是好人!尤其是年轻人,只有多听音乐才不会胡思乱想。”
他在说这句话时,想起来路小雨被同学们语言霸凌造成的惨剧,眼神中透着一抹沉痛。
叶湘伦不知道父亲的想法,默默地低头扒饭,懒得反驳他的歪理邪说。
餐桌上再次陷入了安静。
“咔!”
孙梅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夸赞道:
“两位老师的演技太棒了。”
陈展鸿点点头,认真地问她:
“我刚才的情绪要不要再外放一下?哪种效果更好?”
在最终剪辑前,孙梅也很难说哪种效果更好,便干脆让他换种方式,又演了一遍。
苏哲也一起变换着演戏方式,在“父亲”表现出明显的悲痛时,不再默默吃饭,而是停下筷子,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就这么变换了几种演法,互相飙戏,演得酣畅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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