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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
她只愁插翅难飞,为什么反而要下到渊底?那不是离目标越来越远? “你挂在树上也只能等死。”
鳌鱼不知哪里生出两分耐心,“你下去了,我有手段教你活着。”
“先说给我听听?”
又饿又累,她整个人都不好。可为了活下去,她可以忍饥挨饿弄清真相。 “你无处觅食,又生起了病,恐怕不等饿死就先病死了。”
他竖起两根指头,“不超过两天,你就要步我的后尘。”
她默然。风吹雨淋一整晚,铁打人都未必受得起,何况这副脆弱的女童之躯。眼前直冒金星,不必摸脑门,她也知道自己体温飚高。他说得轻松,这样下去她熬不过一天就死。 “底下有什么能帮我活命?”
她转了转眼珠子,“鳌鱼的肉吗?”
他满面怒容:“我的龙珠!”
他又进一步解说:“服了我的龙珠,你就得到我剩余的生命力,可以活很久很久了。”
雨早就停了,天空微亮,像是曙光将出。她将信将疑:“我怎知道你没骗我?”
“骗你有甚用?就算我活着想吃你,你还不够我塞牙缝!”
想想鳌鱼的体型,再想想她自个儿的娇小,这话也真没错。“怎么下去?”
留在这里,一样是死,不如下去找活路。 “跳下去呗。”
也就十来丈,底下还是深水,跳不死她! 底下暗沉沉地,她还是决定再等等,横竖天也快大亮了:“那人杀了你,你怎么还能……”对着他比划一下,“还能出来?”
鳌鱼咬牙切齿:“我不敌他,被他剜去了龙珠。不过他也错估了我的道行,不知道我能元魂出窍。可是肉身已死,我这样也坚持不了太久了。”
人有一死,鱼也不例外。她现在自身难保,也没功夫替他难过:“那人是谁?”
“云崕。”
只得一个名字?“身份呢?”
“不知道。”
他死得可真冤。“他也是人类?”
鳌鱼沉默了一会儿:“或许吧。”
“他要你的龙珠做什么?”
这句话触到鳌鱼的怒点,让他面露狰狞:“自然是想截取我的道行和生命力,活得长长久久!”
“我积潜多年,原本趁着今日这场风雨就要化龙而出,结果他来截杀!”
他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恶狠狠,“你们人类命短,不比我们生命力强大,总要千方百计来延寿!”
这话倒是真没说错,她也想活得长长久久。看来云崕一直密切注意这头鳌鱼,待它龙珠效用最大时,才来截胡。“你在这里,多久了?”
“三百年。”
看来,元崕也是个惯于隐忍的人。“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年代?”
“现在外部是几方势力,由谁掌权?”
这地方怪异得很,想来政体与她原本的世界不同。 “盛极一时的浩黎国三百年前就消亡了,后面的事我都不知道。”
鳌鱼看向她的眼神很怪异,“你从外面来的,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她摸摸自己的脸,厚颜道:“我还小。”
这张小脸手感很好,满满都是胶原蛋白,装嫩并不可耻。 “你的龙珠不是被云、云崕吃掉了吗,怎么还能再给我?”
“我说过,他错估了我的道行!”
鳌鱼冷笑,“我年过四百岁以后,就能再凝出第二枚龙珠。他只取走了一枚。”
她在瑟瑟发抖中问出重点,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你为什么救我?”
鳌鱼咧嘴,显出了得意的神情:“你活下去,就能替我报仇了。”
“这龙珠吃了,能让我也有……道行?”
她想了半天,现学对方的新词。“可是你都打不过他,我更不用说了,怎么给你报仇?”
老实说,她要能从这里出去,一定从此躲着云崕走。那人一看就不是好路数的。 “你想得倒美,他的本事在人类里面是很厉害的,你在他面前算哪棵葱?”
鳌鱼嗤笑一声,“可是你服下这颗龙珠,和他就是同生共死的状态了!你死,他也活不了!”
想到欢喜处,他不由得纵声大笑。空谷中回荡着童子尖利的笑声,别提有多么瘆人了。 她赶紧安抚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痱子,一边惊奇道:“意思是我活他也活,我死他也死?”
“对!”
鳌鱼得意洋洋,“反过来也一样!这便是我临终前下的诅咒。可是他先死的机会不大。只要你服下龙珠以后死掉,就算是给我报了仇!”
“……”这货的脑回路好生清奇,她竟无言以对。 “下去吧。”
鳌鱼笑嘻嘻,显得心情舒畅,“你该不会想不开、不吃龙珠罢?”
“吃,我吃!”
她没好气瞥他一眼。鳌鱼把自己的伎俩和盘托出,就是算准了她拒绝不得。 现在她根本顾不上对方有阴谋还是有阳谋。她不吃鳌鱼龙珠就撑不过两天;吃掉了,好歹还能多活些时日,就算饮鸠止渴她也认了。 这时天色已亮,她终于能看清潭底的景象,于是瞅准了落脚点,睁着眼就往下跳。 倘若这头鳌鱼再有些城府,当能看出她的古怪之处。换作别个孩童,绝没有勇气从三十米高处一跃而下。可惜它已经死了,新的亡魂往往偏执于生前最后的遗念,对其他事情漠不关心。 耳畔风声呼呼,她瞄得很准,落脚点就在庞大的鳌鱼身上。这生物的肚皮极其柔韧,弹簧床一般将她反弹进水里,得一个安然无恙。 掉进潭里,她才发现水下盘踞着大小数个鱼群,其中每一条都张嘴摆尾、状似疯狂,把平静的潭水给搅成了滚粥一般。 “它们在抢食我的血液。”
鳌鱼看出她的疑问,气闷道,“我也是龙属,流出来的血于它们来说都是大补,假以时日说不定能成精化妖。”
深潭养大鱼,最大的能比过她的腿长,口中密布锐齿。幸好这时鱼儿急着吃血,谁也顾不上理她。她游到岸边拣了块石片又游回鳌鱼尸首旁,费力地爬上去,抓着石片比划:“从哪切割?”
“你切得动?”
鳌鱼的魂魄又在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