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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么……”云崕果然面露难色。 冯妙君以手支颐在线等,想看他还有什么说辞。她今日华艳无双,动作慵懒而目光狡黠,旁人只觉风情万种,连带着也妒忌起受她美眸凝视的男子。 自外头走回来落座的赵允正好遇见这一幕,目光一凝,在冯妙君和云崕身上来回扫视一眼。自有心腹跟他快速解说场中情况。 这时云崕沉吟道:“杀伐之事,说起来有些败兴,又恐冲撞了王上的岁宴,不提也罢。”
冯妙君笑眯眯地,很大度地说了声“无妨”。 云崕这才端正了脸色:“实不相瞒,我去为王上置办另一件礼物了,这才花了些时间。”
她这回是真好奇了,上下打量着他:“礼物何在?”
这厮分明是空着两只手来的! “那物带血腥之气,不宜拿到岁宴上来。”
云崕从怀中掏出一只铜符,交给侍者,“就以此物代替吧。”
此符以黄铜制成狮子形状,但尾巴长着倒钩,连毒囊的形状都雕了出来,非常醒目。这东西大概经常被人拿捏,表面被蹭得光滑非常,几乎起了一层包浆,冯妙君也托在掌心端详:“这是……兵符?”
“这是普灵国红云部落大帅廖木西的兵符。”
云崕好整以暇,“我路过新夏境内,听闻普灵骑兵围城,就专程走了一趟将他脑袋摘下,想着这礼物王上必定喜欢。”
只不过这里是冯妙君的岁宴,他呈颗血淋淋的人头上来大煞光景,因此才用廖木西从不离身的兵符代替。 闻者无不动容,新夏群臣都面带喜色。红云部落是普灵国入侵新夏南部州府的急先锋,廖木西更是先后与安夏王、魏太子萧靖都交过手的人物,运兵如神,手下一支劲旅如狼似虎,这回也给新夏南部施加巨大压力,搅得边防军焦头烂额。 这样的人物,居然折在云崕手里? 云崕也不说万军丛中取主帅要费多大气力,周围嗡嗡声一片,他充耳不闻,只问冯妙君:“这件礼物,可能入得王上法眼?”
冯妙君却识得他的眼神,说的分明是:可能讨得你的欢心? “云国师何斩下廖木西首级?”
他微微一笑,牙很白:“前日夜里。”
冯妙君抿起红唇。旁人不知,难道她还不晓得么?这人能遁入她的梦中,说明三天前还在乌塞尔城! 为了取廖木西首级,他从乌塞尔城飞赴大西南前线,杀了人再返回乌塞尔城。 这一来一回,路途何止数千里?那亦即是说,他是乘着速度极快的飞禽日夜兼程,才能在短短三天内走一个来回。 如此,的确可见诚意。 这比一般战报的传递速度还要快,冯妙君收到的前线情报,最晚也是五天前的,毕竟新夏疆域甚为广阔。 以他身份,自然不需要在这等大事上撒谎,再说最新战报几天后就到,到时自见分晓。因此冯妙君亲自取酒,向他敬了一杯,庄容道:“礼物贵重,正是新夏亟须,云国师费心了。”
她不说自己喜欢,只说“贵重”,她饮酒的方式也是以袖挡杯,矜持有礼。云崕望着眼前这个容光照人、一言一行都挑不出半点错处的女王,想的却是两人私下相处时她凤眼圆睁,满面晕红的模样,心下不禁有了别样的渴望。 “这份礼物不过是聊表诚意。”
云崕轻笑一声,“吾王欲与新夏结为盟好,只要女王点头,普灵之患,便由魏国代劳了。”
他的意思很浅白,魏王萧衍要向成立刚满周岁的新夏国示好,并且寻求结盟,以后这两国就不打仗了。此举足以改变北陆政局,众人也顾不得这是女王岁宴,细细碎碎地议论开来。 场中变了脸色的有两拨人,一是以傅灵川为首,其次就是燕国使团。燕国着力扶植新夏立国,为的就是插手北陆局势,怎能坐视魏、夏两国结盟?不过赵允才刚要张嘴,傅灵川已经长笑一声:“魏王好意,新夏心领。不过结盟一事关系重大,我廷还要仔细讨论才可定夺。”
魏国抛出了橄榄枝,可惜,他不能接。 云崕轻轻将酒盏放到桌上,悠悠道:“傅国师,女王还未摇头,你不觉太心急了么?”
他说得漫不在乎,话锋却对准了傅灵川。 傅灵川出任国师一职,可谁都明白他才是实际的掌权者。王室颁下的政令,上面盖的大印签的字不过是走个过场,主意都是傅灵川来拿定。 云崕此言,直笑他越俎代庖。以国师之名,行国君之职,可不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可是傅灵川此举也实属无奈,他的血脉不够纯正,不能亲任国君来继承安夏法统;王国初立,他又不敢将一国之气运交予旁人打理,再者,他还是女王的兄长,地位超然,算来算去只有出任国师之位最是恰当。 然而做这番手脚就一定会留下受人诟病的把柄。毕竟除了当今燕王之外,所有人类君主对于国师都是既亲密又防范,时刻警惕他夺走大权,而傅灵川打一开始就这么做了。 云崕的话毫不客气,傅灵川的目光下意识从冯妙君面上扫过,望见她眼里幽幽的冷光,心下微微一惊。今日是她岁宴,于情于理他都该顾全她的面子。只是他一向代她决定惯了,一时失察,不意却被这妖人钻了空子。 可他早就发现冯妙君幼时离乡,对故国家园并无归属,也觉不出深仇大恨。反倒是云崕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怕是对她至今都有影响。 可莫要让长乐被他诱导了去!傅灵川转向冯妙君,一揖到底,肃容道:“望我王深思熟虑,以民情为重!”
新夏的民情是什么?是百姓承受多年战乱之苦,对魏国深恶痛绝!冯妙君作为新夏女王,要是与魏同盟,必有安夏人深觉受伤。傅灵川正是要提醒她,民调民论,不可忽视。 话音刚落,云崕即道:“傅国师游学多年,或不知摄政当以大局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