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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后世那种外出露营五颜六色的帐篷几乎看不到,帐篷清一色军绿色,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倒了多少手,颜色褪去,军绿色变得斑驳、破旧,有一种破碎感。
过了好一会儿,于华动了,他走到一顶帐篷门口,蹲在地上和坐在那里满面愁容的男人聊起了天。
看着这样的画面,石铁生感慨道:“于华会是个好作家。”
“是啊,他有一颗柔软敏感的心!”
“为民,你还记得明娃吗?”石铁生又问道。
林为民点头,“记得。”
去年林为民带着石铁生回陕北他插队的关家庄,在那待了一天,听他和村民们聊起过明娃。
石铁生他们刚去插队的时候,住的就是明娃家的一间旧窑洞,他比石铁生小两岁,有先天性心脏病。
明娃的大和妈没白天没黑夜的干活,攒了些钱带他到燕京看病。
“那年明娃来燕京看病,病看不了。我们带他看了天安门,照了相,又逛了颐和园、动物园、王府井。明娃妈舍得花钱,让明娃在燕京美美地玩了几回,吃了几回,还买了几件象样的衣裳。明娃高兴哩……”
石铁生喃喃自语着,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完。
明娃回到陕北,他大和他妈给他张罗了一门亲事,彩礼花了六百块钱。孩子一岁多的时候,明娃死在了山里,那时候他正在掏地。
“你说,明娃要是生在这燕京城,也不至于那么早就没了吧?”石铁生突然仰着头问林为民。
林为民沉默着没有回答他,他想石铁生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人命似乎也贵重一些,至少不用拖着要命的病还要干重体力活。
两人站在原地等着于华,他过了半个小时才回来,聊了好几个人。
正如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的开篇中所说的: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于华回来之后满脸悲戚的不说话,显然是被这些家庭所遭受的厄运给打击到抑郁了。
几人离开公园前,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那些搭在公园里的帐篷。
于华说道:“林老师,我想写一部。”
“写什么?”
能用“部”来形容,肯定是长篇了,于华抬起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就写中国人的苦难吧!”
林为民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可不是你这个年龄能写的,写不好不仅是对创作自信的打击,更是毁了难得的灵感和素材。
听林老师一句劝,你太年轻,把握不住。
“你现在的年龄和阅历都还不够,不要着急写太沉重的题材,让自己沉淀几年,直到觉得你可以把控这个题材了再动笔。你看看程老哥和陆遥,一个四十多、一个三十多,才开始动笔写大部头的东西。你才二十多岁,现在这个年龄写这样的作品太早了。”
面对林老师的劝告,于华很想问一句,林老师你写《套马人》这种的时候不也才二十出头吗?
可这话他终究没有问出口,理智告诉他,像林老师这样的作家,几十年也不见得能出一个,自己拿什么和他比呢?
“嗯!”于华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决定听林老师的。
先不着急写,让自己再沉淀沉淀。
又过了两天,文协的人来通知林为民,访问的事宜已经全部办妥,跟他交代了出访时的注意事项。
3月22日,起早先是去军艺接上了谟言,又接上了石铁生。
开车来到首都机场,章光年、刘心武、程建功也才刚到,这次出访是由章光年这个文协领导带队的,另外还有一位相关部门姓柳的同志。
等了一个小时,登上飞机,飞往沪上。
抵达沪上后,几人被安排到了沪上文协招待所。
燕京的几个作家是第一批到的,等了半天功夫,其他几位作家也都赶到了沪上。
晚上沪上文协领导安排吃饭,林为民见到了黄安仪,她是沪上人。
“安仪!”林为民跟黄安仪打了个招呼。
黄安仪回应他,客气中带着几分疏离。
“老同学见面怎么跟不认识一样?”林为民握着黄安仪的手,热情的说道。
黄安仪抽出手,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
这人,真是一点也没变!
在招待所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大部队出发再次前往机场,由沪上飞往香江。
如今燕京和沪上飞香江的航班并不多,燕京、沪上、羊城、杭城四个城市加在一起每周才59班航班。
折腾了半天,飞机终于抵达了香江启德机场。
接机有三人,一个是《大公报》的副总编辑俊林,一个是三联书店的潘耀明,还有一位是羊城驻香江办事处姓陈的同志。
三联书店是这次邀请访问的主办方,《大公报》也是z派媒体,前主编正是之前居中联络林为民为《八方》发表作品的罗浮先生。
羊城驻香江办事处的陈同志和相关部门陈同志以及章光年短暂沟通后,众人顺利登上了大巴车。
上了车,众人才真正寒暄起来。
章光年自我介绍后挨个给俊林和潘耀明介绍了这些作家,当听到林为民的名字,俊林和潘耀明的反应比听到其他人时要大了不少。
这一年多时间,林为民的作品频频出现在香江的报刊上,而且颇受欢迎,算得上是近年来少有的香江文化界和读者都熟悉的内地作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