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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后，侯府热闹起来，顾少瑾携姚长乐去老夫人那里吃年夜饭。
同时过来的还有平常与侯府来往密切的顾氏几个旁支。
顾少岩自然也在，但顾少瑾还在记恨上次他拐宋施施出府的事，压根没搭理他，顾少岩只好识相地离远一些。
然而好色之徒往往管不住自己，自打姚长乐进门，他一双眼睛就时不时贼溜溜绕着她偷看。
这也是姚长乐戴了面纱，瞧不见真容，不然以她现在这满脸的水泡，顾少岩断然不愿意多瞅。
“眼睛再乱瞟，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珠。”身后传来幽冷的警告，吓得顾少岩一哆嗦，酒水洒了一身。
“二哥，我不敢了，再饶我一回吧，我真不敢了。”
顾少岩有点腿软，险些给他跪下。
瞧他还是这般怂包，顾少瑾面露嫌弃，扭头走了。
之后顾少岩果然收敛，没敢再盯着姚长乐，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在场的丫头们身上。
二更时分，下人们都缩进了屋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唠嗑，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见不着。
宋施施拿了一小坛子酒和一些果品，悄然出了清皎院。
禁院里与平日没有什么不同，黑漆漆静悄悄的。
里面的人贴着门边坐在地上，望着夜空出神。
忽然，铁门被敲响，久违的熟悉嗓音传入院内：“歇下了么？”
“没有。”
他动了动身子，靠近门缝，正对上宋施施投来的目光，“你怎么来了？”
“来向你道别。”
宋施施给他递了吃的，拿出两只碗，给他倒了碗酒。
铁门后的人目光轻颤，“道别？你要走了？”
“对。”宋施施灌下两口酒，愈觉喉头涩得难受。
“这两天我老是梦到蒋老爷，梦见他向我索命，他问我为什么要害他，又为什么不为他报仇。”
说着，眼中淌下两行泪，鼻音越来越重。
“我不是不想报仇，我斗不过顾少瑾，我全家人的命捏在他手里，能怎么办呢？我真的没办法了。”
“你收拾不了他，日后自有人收拾，再不济也有天收拾。”他没追问蒋老爷是谁，只是缓声予以宽慰。
宋施施苦笑：“他是岐州之主，还有谁能收拾？天要是有眼，岂会任由他滥杀无辜，逞凶作恶？”
此言没有得到回应，许是对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良久，宋施施又猛灌了碗酒下肚，“人间太苦，我陪不了你了，祝愿有一日，你能从这里逃出去。”
里面那人听出话风不对，正要问她何意，只听得嘭一声，碗被砸在地上，几块碎片从下方的隔间飞了进来。
“你要做什么？别干傻事！”
宋施施拾起碎片划开左腕，扯了扯嘴角：“我想上路的时候有个人在身边陪着，那样比较不寂寞，谢谢你听我倒了这么多年的苦水，有你为我送行，赶赴黄泉，我就不怕了。”
“你怎么能这么傻？死有何用，欺凌你的人依旧逍遥在世，他们不会为你掉一滴泪！吃了这么多苦受了无数的罪，就这么死去，真能甘心么？快把手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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