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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羽衡，你他妈就是个疯子，恋态，虐待狂。”
车子前行的巨大冲力，让我不得不紧紧抓住护手，支撑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身子。
眼泪决堤狂涌而出，哭喊着把能想到的所有脏话烂话，统统砸向他。
车篷被打开，狂风越过前挡风玻璃，在脸从头顶呼啸而过，把我披着的长发，直直地吹向后面。
咒骂声被倒灌回嘴里，一咽口水就呛下一口冷风。
不再骂他，不是不想，而是风在脸上肆虐，连呼吸都愈发困难，更别说张口说话。
这是一条沿海高速，两边是海平面，在光影之外的地方，是漆黑如墨的海水在翻涌，宛如九幽深冥的忘川，藏着隐而未见的巨大恐怖。
顾羽衡挟带着我，正奔驰在通往奈河桥的黄泉路上。
海风宛若来自地狱的凛冽钢风，挟带着森寒，刮到裸露的皮肤上生疼。
仿佛无数只钝刀，一次又一次地划过皮肤，不裂皮不见血，便至死不渝。
我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t恤，牛仔裤，身子除了因恐惧而颤抖，还有冷。
很快，裸露的皮肤变得麻木，失去知觉。
泪水刚溢出眼眶，就被风吹散，覆在脸颊上，凝结成霜。
耳朵里除了发动机与风的狂啸，什么都听不见。
道路两边的路灯，树木已辨不出形状，成为连成一条疾速后退的线条。
当下的一切都在桎梏着我，巨石重重压在心底，让我挣不脱，逃不开，连动动手指都已成为奢望。
紧闭双眼，把脸埋到紧攥着护手的胳膊间，大声的，撕心裂肺的大吼。
用一个个“啊”字，诉说着我的恐惧与痛苦。
“喂，喂喂。”肩头被轻拍，熟悉声音在身边响起。
“别再吼，太他妈难听了，下车。”顾羽衡提高了音量揶揄。
一声轻脆的卡扣弹开声，胸前的安全带一松，我双脚还在乱蹬，嘴里在大喊着“啊”，抬起头，睁开眼，茫然地环顾四望。
车子已不再高速路上，是海边的行车道。
沙滩与路牙齐平。
耳朵里还嗡嗡作响，胃里一阵翻腾，捂嘴打开车门，奔去路边，蹲下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
中午吃的少，晚上又没回，吐出来的全是汁水。
顾羽衡下车来到我身边，弯腰帮我轻拍后背，递过来一瓶水，还有餐巾纸。
吐出最后一口黄胆汁，我猛然起身，一把推开他，沿着行车道向前发足狂奔。
这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车道边相隔几百米，才有一盏太不亮的路灯。
车子大灯照到的前方，是一片灰朦，不知通往何处，耳畔是海水翻涌的声音。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逃，远远得逃开，离开这个恶魔。
“喂，那边是断头路。”
顾羽衡在身后远远地喊。
我信你个大头鬼，披着人皮的狼坏得很。
离开光影，融入黑暗，继续续不了，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座乱石坡。
这时，才感到赤足的脚底，疼痛厉害，应该是刚跑动时，被石子划伤了。
转过身，一侧是山壁，一侧是沙滩，不再多想，迈步踩到沙子上，想绕过顾羽衡上到前方行车道。
沙子粘上脚底伤口，钻心的痛让腿一软，摔倒在沙滩上，噙着泪，咬牙爬起来，继续走。
沙子里有碎的贝壳，天黑看不见，一踩下去，直接扎进肉里，再次跌坐在沙子里。
现在是想走，也没法走了，情绪崩溃到极点。
“呵，没有我，你哪也去不了。”
顾羽衡得意洋洋的戏谑着走过来，打亮手机电筒对着我当头照下。
我抬手挡住刺眼的强光，手里抓起一把沙子，就朝他扔去。
“呃，呸呸呸。”
他弯下腰刚要说话，就吃进一嘴沙子，转身连连吐口水，把沙子啐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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