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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聪明人说话很简单,李信根本不需要解释,直接说事就可以。
朱鼎顺一个时辰内翻来覆去多次改变自己的计划,不过是一种推演习惯,本来也没什么特定目标。
县丞抄了杞县士绅现银三万两,田产、房产大概十万两左右,这东西若变卖,到朝廷手里顶多六万两,到皇帝手里有三万两就不错了。
朱鼎顺一撇嘴,交给李信一个好活,抄没的所有田产房产市价八折归周王,断了中间商赚差价,让他慢慢回笼资金。
李信马上领悟其中的奥妙,不仅最大限度弄到了银子,还给河南官员树立了一个标杆,他们时间紧、任务重,会绞尽脑汁向藩王士绅弄银子,否则交不了差。
当前这种顽疾怎么解决?
抱歉,根子上就坏了,但他们没认识到自己的坏。来两万人也解决不了,杀一批还有一批。暂时没时间,也不是自己应该考虑的事。
破解琐事,心情大好,安心等待仪仗到来,补觉去了。
朱鼎顺的生活习惯,白天要么不睡,要么睡到自然醒,迷迷糊糊睡着,感觉没一会就被宋裕竹摇醒了。
摸摸身边空荡荡的被子,抬头看看炕边的宋二小姐,这个情况最恼火,翻了个身蒙头继续睡。
宋裕竹猛得掀开被子,给盖了个湿漉漉的毛巾,没想到却被朱鼎顺来了个抱摔,从炕边一下扔回被窝。
咯咯咯~
她笑了,笑得挺瘆人。
朱鼎顺用力挤挤眼,才发现外面已是黄昏,回头抱着宋裕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你笑什么?”
“顺哥的老熟人来了。”
“什么?”
“一个六十岁老头,大同巡抚致仕,自归德府睢州而来。”
睡意被彻底赶跑,依旧不想起,稍微一想就明白他为何而来。科举选士就像一个庞大细密的人脉网,袁公也摆脱不了这个束缚。
朱鼎顺百无聊赖问道,“之音呢?”
“顺哥猜呢?”
“之音也是无聊,一个老头有什么好招待的。”
“不是一个哦,是好几个。”
看着一脸俏皮的美女,朱鼎顺突然心一跳,俯身轻轻拥吻,在她羞涩中捋捋耳侧秀发,“裕竹,委屈你了。”
陷入甜蜜的宋二小姐脸色一暗,“顺哥为什么这么说?表姐对你情深义重,你可不能…”
“想啥呢,裕竹生在顶尖勋贵之家,家庭和睦,父母兄长宠爱,眼里看到的全是人世间阳光,性格豁达乐观,我真怕你跟着我看多了人世间黑暗,改变了性格,那样我就是该死了。”
宋裕竹猛得扑到怀中,笑颜如花发自内心的微笑,“京城尽些迂腐之辈,妾身早听闻顺哥是自学奇才,塞外用兵踏波逐浪、大开大合,京城一见,气质刚猛自如,眼神内敛又璀璨,京城没有这样的眼睛。”
朱鼎顺下意识摸摸眼皮,自己看上了张之音的眼神,想不到宋裕竹也是看到了自己的眼神,还真有意思,得亏不是四百年后。
两人均能感受对方的真情,缓缓深情相拥,情到深处,宋裕竹笑着一巴掌拍开手,“表姐做了母亲,妾身就给你,反正我已经告诉爹娘,你要我了。”
害,敢情她什么都懂。
朱鼎顺下地整理衣衫,内心不由得对张维贤再佩服一层,张之音是出类拔萃的女子不假,英国公真不愿嫡女与朱三寨结合。
因为两人的组合对大多数人来说有点恐怖,张之音拦不住朱三寨搞事,却能给朱三寨擦屁股。既然两人无法避免,就再填一个,宋裕竹乐观阳光的性格在身边,无形中可以影响朱三寨制怒止杀。
朱鼎顺出客房,绕了一圈发现院门口停着三辆带轿子的牛车,宋裕竹知道张果中、鹿正、鹿善继来了,还有两个她不认识。
大概是孙奇逢和某位乡老,朱鼎顺对大同巡抚和知府完全没什么情谊,不像郭恺之和梁永桢,大家合作多年,早已成为一体。
生命中的过客非要往身边凑,朱鼎顺可不信什么交情,这位巡抚又憋着什么坏呢?几十万两的家资还不够吗?
施施然进入大厅,一圈儒衫老头,张之音在东面下首陪着说话,李巡抚头发花白,比三年前老了不少,倒是精神头不错。
屋内的人看到他进门,瞬间陷入沉默,朱鼎顺被首位左边的一个老头吸引,带着高高的无翅梁冠,眉毛都白了,脸色白净无须,大眼宽鼻厚唇,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温和,眼神却隐隐散发出如钟如松的傲立气质。
朱鼎顺慢慢靠近,疑惑问道,“袁…袁公?!”
老头温和一笑,朱鼎顺立刻躬身,“拜见袁公,小子仰慕大人已久,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袁可立微微叹气一声,“仰慕是句客套话,老夫知晓在将军这里诚意十足,本已辞官近两年,想不到有一天陛下会发圣意,老夫应该感谢奉国将军。”
“袁公客气了,为国为民功在社稷,必然流传千古,我不说也会有更多人说,谁都阻止不了,谁也掩盖不了。”
“说得好!”李老头站起来抚掌大笑,“鼎顺将军三年未见,英气勃发,朱明宗亲二百年,终于会有一位奇才横空出世,大明边患解决有望。”
众人同时起身抚掌赞叹,李老头这才给介绍人,果然是孙奇逢和鹿正,另一人是睢州的乡绅,带路为主,略微认识直接跳过,且他马上就离开了。
鹿正和张果中都老了,只有鹿善继和孙奇逢想认识拉拢一下,可惜场合不对,他们不能抢袁公的戏,朱鼎顺笑着一一见礼坐到袁可立下首。
“袁公,您家里人很多?”
袁可立摇摇头,“善继赶着到睢州,存之不想连累老夫,和一众学生走了。”
朱鼎顺想了想,应该是某人,“存之是高攀龙?高云从?”
袁可立对他这么称呼好友很失望,语气严肃道,“存之是儒学大家,桃李满天下,身本论、天下一身论、身心论继承先贤孟子、张载、程颢、朱熹、王阳明的思想,老夫钦佩不已。”
“这倒是,人品学识没得说,他应该振作一下,高攀龙和崔呈秀有怨,崔呈秀欲假造浙江税监案,诬告他贪污,朱某已把崔呈秀格杀,他不入朝应该没事,用不着逃避。”
袁可立一愣,认真看了他一眼,“鼎顺为何对陛下说,想拜老夫为师。”
“呵呵,这与袁公来此目的一样。”
“哦?老夫来此什么目的?”
“解难纾困,小子为解难,袁公为纾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