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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四,宁远城轰隆轰隆的大炮声山谷中都能听到。
奴酋卯时开始攻城,赵率教和张之音急着去观看战况,朱鼎顺却突然不动了。
内喀尔喀知晓,朱三寨位于他们身边的大山中,东西相隔三四十里有两队观众。
朱鼎顺已经与他们联络过了,内喀尔喀充分展示了墙头草的特性,朱三寨可以路过,不可以久留。
切~
斥候回报,宁远攻城战一开始就异常血腥,午时赵率教忍不住先一步去了,朱鼎顺还是没什么欲望。
午饭吃饱喝足,他竟然午睡了…
午睡了?
嗯,睡了!
张之音以为他是第一次面临大战,有点紧张,看了半天才确定,这男人真的睡着了。
远处隆隆的炮声,伴随着帐内悠长的轻鼾,大小姐突然噗嗤一笑,一瞬间回到四年前的捕鱼儿海。
电闪雷鸣,天地倒悬,人如汪洋中一根浮萍,随时可能轮回,那时候的她无比恐惧,面对天地之威瑟瑟发抖,时醒时梦,只有身边的男人给了她生存的勇气、给了她与天地斗争的勇气。
这是她的一切。
朱鼎顺在申时突然睁眼,听了一会动静,面前一张如花般娇艳的脸庞,两人相视微微一笑,激烈拥吻,释放着彼此的爱意。
黄昏时分,朱鼎顺从后帐穿戴整齐,俯身亲吻被窝中的女人,“我去看一眼就回来,明日之后,解难大名将会响彻天下,努尔哈赤与宁远一旦怄气,他的失败已不可避免。”
张之音抿嘴微笑点点头,双手放到小腹眼神里全是满意,“妾身熬汤等候夫君。”
朱鼎顺奔马快速穿过警戒的暗哨,天色完全黑暗后来到山顶,宁远城火光冲天,像一个巨大的方形火球,望远镜看一眼,西城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与城墙上的人碰撞着血肉横飞~
“东虏卯时攻城,推楯车、运钩梯、步骑蜂拥齐进,万矢齐射、箭镞如雨。宁远一直很稳,营兵用矢石、铁铳和西洋大炮轰击,东虏死伤累累,一日间先攻东城、后攻西城、再三面抢攻,目前又开始攻南城。”
斥候汇报完,旁边的赵率教补充道,“他们不是攻南城,是两个角楼连接处,宁远角楼是袁大人的杰作,门角两台、攒对横击、三面接敌。”
朱鼎顺点点头,“奴酋是在城门角两台间火力薄弱处凿城,东虏野战优势明显,依旧没什么攻城经验。”
“大人,宁远以城护炮、以炮卫城。从城上击、周而不停、每炮所中、糜烂可数里。若松锦一线也配备四五十门西洋大炮,比宁远更加难攻,这种打法很适合辽西辽东这样开阔地的城池。”
“老将军此言非虚,今晚就是宁远城最危险的时候,抗住今晚,明后两天再攻城威胁也不大,不过是奴酋不甘的泄愤,那就是我们黑虎掏心的时候。”
“大人高瞻远瞩,智珠在握,下官佩服。”
朱鼎顺没有接他的马屁,晚上可以在南坡的石头缝中观战,这里很避风,放下望远镜,从虎子手里接过酒壶喝一口暖暖身子,裹着披风往里靠一靠,只露两只眼在外面。
“以老将军估算,奴酋死伤多少人?”
赵率教闻言放下望远镜,坐在他对面答道,“三千人毙命,伤者同样在这个数。”
“信不信奴酋的记录里不会超过五百人,且袁崇焕还无法核对首级。”
黑暗中赵率教明显愣了一会,黯然道,“将军说的在理,杀来杀去死得都是汉军,碍于脸面,奴酋撤军必然会焚尸。难怪将军白天不愿观战,日月山河处处流着汉民的热血。”
朱鼎顺叹息一声,胜利者称对方留下两万余尸体,失败者称损失五百人,如此巨大的奏报差别,还有人争论研究。
研究个屁,某些傻叉还写出一二三四的原因,荒唐又可笑,脚趾头想也知道,双方都没有说实话,十三万人西进攻掠,会因为死五百人就撤退吗?
远处在惨烈厮杀,一老一少坐石头缝中不时喝一口酒,沉默看着双方流血。
约戌时起,西南城下突然热闹起来,东虏顶着炮火,一排一排的楯车撞城,大炮虽然装填较慢,却一炮一辆,楯车刹那间四分五裂,躲在后面的军士残肢断臂飞舞。
守城士兵热火朝天发矢镞、掷礌石、飞火球、投药罐,东虏前仆后继、冒死不退。
赵率教看了两眼,疑惑回头,“大人,努尔哈赤已经疯了。”
朱鼎顺也同样在观看,闻言摇摇头,“不,宁远城最危险的时候来了,东虏夜战,只不过是为了掩护更多的人靠近城墙。”
赵率教猛得回头,举着望远镜尽量探出身子,果然隐隐约约看到城下楯车后密密麻麻全是人,他们不是在爬梯子上城墙,而是凿城…
老头瞠目结舌,急急说道,“天寒地冻,如此战法无异于血肉之功。”
早说了死的不是女真人,你激动什么!
半个时辰后,城墙坍塌的声音山上都能听到。
“啊呀!危急!”赵率教大叫一声。
被虎子瞬间顶回去,“闭嘴!”
一刻钟不到,只见东虏挖凿冻土层,凿开二丈余的大洞三处,西城墙马上出现三个豁口。
宁远城受到严重威胁,外面的东虏兴奋着如蚂蚁般涌向缺口,又被里面如蚂蚁般的人群顶住,豁口处血肉横飞,正是严重危急关头。
朱鼎顺紧张的握着望远镜一动不动,期待着人类第一次燃烧弹的出现。
约两刻钟,西南城墙上火光骤然炸现,好像砖石被一瞬间引燃,耀眼的光芒把整个辽西走廊照的大亮。
好!
朱鼎顺抚掌大叫,“从今以后,袁崇焕将是大明第一守将!”
芦花、棉被裹着火药的万人敌出现,缚柴烧油,铁绳系下烧之,火星所及,无不糜烂。
城墙下密密麻麻的人影瞬间出现一个真空,虏兵凄厉的惨嚎声山上都能听到,楯车一瞬间成为无法熄灭的火炬,凿墙的虏兵带着一身火焰向后狂奔,片刻后又倒下打滚,直至变成一堆堆篝火。
亥时三刻,城下已无虏兵,宁远城如火炬中的一块铁血磨坊,火光映射着殷红,叙说两万军民的悲壮,像一道响亮的鞭子抽在战无不胜的英明汗脸上。
“壮哉,宁远。壮哉,大明!奴酋没时间调整了,他必败。”
随着赵率教的赞叹,半个时辰不到,城内的军民已火速把三个豁口堵上,宁远又恢复了之前的坚不可摧的样子,张开血盆巨口等待着东虏下一次送命,城墙边熊熊燃烧的楯车此刻更像一个个獠牙,显示着宁远的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