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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姝稍稍侧过头去，余光能看到顾景澄脸上挂着的笑，虽是在笑着，但季清姝着实感觉不到多少善意。
“王爷这是做什么？”季清姝下意识放低了声音，若是声音高了，惊动了外头的人，看见她和顾景澄这个样子，那可真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顾景澄轻笑，呼出的气似乎是打在了季清姝脖子后，让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顾景澄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又靠近了一些：“皇后怕什么？在这永安宫的偏殿，外头都是皇后宫里的宫女太监，本王能做什么？”
“王爷连皇上都不怕，还会怕这些宫女太监？”季清姝轻笑，声音不高，虽然是在笑，但顾景澄知道，她现在还是紧绷的状态，伪装的功夫还是不到家，浑身透着不自然。
顾景澄往后撤了撤，压迫感没那么足了，他整了整衣襟，转身又坐下了：“皇后回来吧，方才不过是本王同皇后开个玩笑，本王怎么会真的忍心看着皇上怪罪皇后呢？”
季清姝没再推门，转身坐了回去：“本宫便知道王爷是明事理的，皇上每日放在朝政上的时间还不如放在丽妃身上的多，本宫不得不敲打敲打丽妃，王爷……应该是能明白的吧？”
“本王怎么听这话，更像是在指责本王把持朝政呢？”顾景澄对上季清姝的视线，语气有些玩味，同时也是在试探季清姝的态度。
说句实话，顾景澄对顾易泽当皇帝这件事很是不满，在他看来，顾易泽无才无德，难当大任，他早就想拉拢皇后，这样一来，他把持前朝，有人替他把持后宫，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季清姝听出了试探的意思，干脆赌一把，总归说错了也是没办法废后的：“怎么会？本宫所想，与王爷所言正好相反，在本宫看来，王爷有治世之才。”
只需这一句，顾景澄便能猜出她是什么意思了。想来也是，季清姝与顾易泽并无夫妻情分，顾易泽待她也实在算不得有多好，季清姝会学贤臣择明主而侍也在情理之中了。
“治世之才本王倒不敢当。”顾景澄笑了，“不过能听到皇后这样说，本王也是高兴的。”
“如今王爷管着朝中诸多事宜，想必也是劳心劳力，”季清姝手中的暖炉已经不是很热了，不过好在屋里软和，也不太需要暖炉，她便将暖炉又放到了一旁，“皇上却每日乐得自在，不知王爷心中作何感想。”
顾景澄挑眉：“皇后，你与本王都是聪明人，就不必再说这些弯弯绕绕了，有什么话便直说吧，此处也没有第三个人，皇后若是害怕，今日在此处说的话，过后本王都可以当做没有听过。”
“既然王爷如此说了，那本宫便也直说了。”季清姝弯了弯唇，笑得温柔，“在本宫看来，今上胸无点墨，并非为君之才，若是如此下去，便是误国误民。”
“皇后的意思，是想换了今上？”顾景澄没有说不行，而是问道，“可是换了他，又让谁上去坐那个位置合适？”
季清姝略微有些惊讶，但没表现出来：“怎么，王爷自己倒谦让开了？”
“明人不说暗话，本王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顾景澄转了转手上的青玉扳指，“眼下揽了这诸多事宜在身上，又担着‘摄政’的名号，不过是无事可做，再加上实在不忍看我旭晟基业断送罢了。”
这一点顾景澄没有说谎，他对皇位若是真的感兴趣，早在顾易泽登基之时便逼宫造反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如今管着朝中的事，也不过是因为顾易泽实在不成器，再加上他自己闲着也是闲着。
“既然王爷不感兴趣，本宫自然也没有强人所难的道理，”季清姝声音虽不高，但却很坚定，“今上不才，浪费王爷一番美意，既如此，不如换个合适的人上去，王爷悉心教导便是了。”
这话音一落，偏殿里好半天没有人说话的声音，安静的针落可闻。
直到季清姝心里有些没底了，才听顾景澄道：“皇后说的都好，只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像是故意吊着人的胃口。
季清姝看着他：“只是什么？”
顾景澄掀起眼皮，恶劣地笑了：“本王为何要帮你？”
“……”季清姝开口之前就想到过这样的可能，只是没想到真正听到的时候，心里还是慌了一瞬，她要将顾易泽从皇位上拉下来，说起来容易，但真做起来，却是很难的一件事。
若是没有助力，只靠她一人，这件事不知要等多久才行，甚至可能会做不到。
“本王倒不是不愿帮忙，只是皇后总要让本王看到你的本事才行，不如这样吧，皇后若是能说服国师，本王便也来搭把手。”看够了她的烦恼，顾景澄慢悠悠提出要求。
这件事其实并不容易，因为国师是最信天命的，他已经认定了顾易泽是真龙天子，那么想要说服国师联手将顾易泽换掉，简直就是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情。
但季清姝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却露出了一抹笑——她还真有法子说服国师，只是这个法子不是十成十能成功的。
可虽只有五成把握，但对季清姝来说，已经足够了。
“那本宫便放心了，”季清姝虽只有五成把握，但她面对顾景澄时，却丝毫没有犹豫，“本宫等着王爷来搭把手。”
“来了一趟，看见皇后安康无虞，本王也放心了。”顾景澄起身，理了理衣袍，“本王就先告辞了，正如皇后所言，还有一堆折子等着本王去看呢。”
“王爷慢走。”季清姝没有起身，只是微微颔首示意。
顾景澄笑了一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