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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杨际到底重重地叹息一声。
他再度抬起眼眸， 瞳眸之间全是绝望：“机巧山庄里的人，哪里有好人？”
他到底是开了口：“我以为，我什么都不说，就是对他们最后的尊重。人都死完了，杨家就剩了我一个人了，我不想让世人们在评价他们的时候，说的都是他们如何残忍，如何歹毒。”
其实对于很多人族的情感，颜稻是不明白的。
所以听着杨际的话，她有些着急：“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
“不，我不知道！”
到了这个地步，杨际看上去不像是在骗人。
他摇头，眼中满是痛苦和迷茫：“我是庶出，机巧山庄的许多事，二弟都不会告诉我的！”
杨际说，是在十年前，他的夫人死在了机巧山庄的时候，他回来调查夫人的死因，才发现了机巧山庄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果不是因为十年前娶到了心爱的女子，杨际其实曾想过，他大概永远都不会回到机巧山庄。
他曾以为，自己是幸运的。
因为奉命娶的人，正是自己所爱之人。那个女子名叫崔云云，是商贾之女，机巧山庄也是看中了其能带来丰厚的嫁妆，才让她嫁给了庶出的杨际，成为机巧山庄的大庄主夫人。
但成婚之后，杨际就爱上了这个温柔善良的女子。
所以本来打算浪迹天涯的他，决心为了崔云云，回到机巧山庄，守着机巧山庄。
只是杨际没想到，就在他最后一次游历江湖，和好友们一一道别，再回到机巧山庄之后，听到的却是崔云云的死讯。
二弟杨成告诉杨际，崔云云是突发时疾，而且传染了许多人，之后不治而亡。
且为了保护机巧山庄的其他人，杨成不允许任何人接触崔云云和崔云云身边的人的尸体。
连杨际这个夫君，也不可以。
他们草草将崔云云下葬，然后返还了半数崔云云带来的嫁妆给崔家，也算是给了崔家一个交代。
从此，崔云云和她身边的丫鬟之死，除了杨际之外，就再无人疑惑，无人会问。
但杨际不甘心。
他趁着杨成不注意，最终决定去机巧山庄后头迷雾林里的杨家祖坟，挖出崔云云的尸首，一探究竟！
即便时隔十年，再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杨际的心里仍旧充斥着对崔云云的爱意：“当时我就做好了决定。若我被她的尸首传染，我就留在她的墓里。与她一同死去，也好过一个人永远孤独地活在这世上。”
然而如同杨际所想，崔云云的死，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此刻在颜稻的面前，杨际攥了拳头，眼中带恨：“云云的尸体，是我没有想到的惨烈。她的脸被烧焦，皮肉枯萎，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液。怪不得杨成不让我看她的尸体，她定是出了我不知道的事情！”
从那一天开始，杨际就想调查崔云云的死因。
但十年了，他并没有太多的进展：“我和二弟的关系，其实并不好。尤其是在云云死后，我二弟大概知道我对云云的爱意，他一直都防着我，不让我接触到机巧山庄任何机密的事情当中。这整整十年，我所调查出来的事情，也只有两件。”
他指了指机巧山庄的方向：“第一件，就是那天带你们去的，机巧山庄的地牢。那把巧锁，我花费了十年功夫，也没有想到如何打开。”
他甚至看了一眼子胥：“当年咱们在江湖相识，我说请您来机巧山庄，也是想让您帮忙。结果后来因果变化，您始终没能来，我也始终没办法打开那把巧锁。”
子胥的眼底，生出几分懊悔。
杨际已经陷入了自己痛苦的情绪之中：“还有一件事，就是我猜到，二弟一直在豢养着一个妖物。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女焦，但我的夫人应当就是因为当年那妖物暴走而死。那些女子，也是抓来给妖物的。妖物不是我二弟抓来的，应当是从机巧山庄建立以来，就和我的祖先定下了契约。”
他苦笑，盯着自己仅剩下的那只手：“可惜，我是庶出。机巧山庄所有的秘密，都是瞒着我的。我虽姓杨，却如同一个外人一般，还不如院子里那些家丁护院知道的多！一个多月前，我回到机巧山庄，是想和二弟，和机巧山庄彻底断了关系的。”
杨际说出最后的真相：“但是那天夜里，我来的不巧。那个妖物再一次暴走了！我才知道，机巧山庄内的大部分护院和家丁，都知道妖物的存在。只是他们也是杨家的分支，也从中得到了好处，所以他们对外，甚至对我也闭口不言！直到那个妖物暴走，我二弟被妖物打伤，他从地牢之中跑出来，要我帮忙，说妖物和我的祖先定了契约，我们杨家一脉的血，能再次封了那妖物。”
杨际也有自己的想法：“尤其是我和我二弟的血，我们杨家掌门一脉。但我不愿帮我二弟，我甚至想……杀了他！为云云报仇，让那个妖物杀了他该有多好？可惜……二弟察觉了我的想法！”
那天夜里，机巧山庄的惨案，终于被杨际揭开了真相的一角：“我的武功不如我二弟，而且他还一直利用妖物修炼邪法。所以我不敌二弟，被他在正厅砍去了一只手。但是那个妖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只攻击我二弟而不攻击我！妖物操纵从地牢里走出来的女人的尸体，和我二弟打成了一团，我这才捡了一条命。”
他的眼底，终于带着真诚地看了看颜稻三人：“后来我就晕过去，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最后的记忆，就是那个妖物驱使女尸和我二弟还有护院们在打斗。等我再醒来，就见到了你们三个人。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一个月之中，我不吃不喝甚至断了一只手，也没有死去。”
“是因为，有人在保护你！”
颜稻看了看周围那些沉睡的女子：“就像是有人在保护她们一样。不对，应该说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