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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集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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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裴液纵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也知道现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世面”。

气质出众的石簪雪走进来,那霜雪般的清高压缩消弭,成了其中普普通通的一员。

五人分落屋中,成一围坐之形。

左起,是样貌衰脆的和蔼老人,一柄深翠之剑搭在膝上,如枯木上生出一枝旺盛的新叶。隔位,四十余岁的男人一身素白,样貌深邃,宛如万仞之上经风百年的不动石柱,裴液目光一落上去,就被冰得微微一缩。

对面正中则坐了一相貌殊异之人。

骨相瞧来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面目偏偏甚老,像是皮比肉多了一半,因成一副皱垂之相。然而又高眉隼目,两只眼睛简直像是磨快的刀刃,近乎毒辣。裴液目光落上去时,其人抬眉回看,裴液顿时浑身有被洞穿之福

身上则着一套独特的官服,裴液曾在博望仙人台主身上见过类似的样式,而如今这一身更加威贵——玉白之锦、银鹤暗纹,胸口一方印记似门似碑,正是那令江湖人见之则凛的形状。

博望仙人台主程霖就安静地坐在他侧后。

最后一位盘坐之人则是那位裴液见过数面的老人,他在屋子尽头,依然黑衣白发,不见什么排场,但谁也无法忽视他的重量。

翠羽掌派【生死鸾】李蔚如。

山未风池司风,安藏。

少陇道仙人台巡检,鹤字无洞。

博望州仙人台台主,雁字程霖。

少陇府府衙长史、礼台少卿、修剑院监院,隋再华。

五位宗师。

确实不是杨颜合适来的场合。

其实也不是裴液合适来的场合,少年是想了解些情况,倒没想直接参与这各方最核心、最深处的讨论。此时他心绪吊着,都没出声行礼,心安静地坐在了角落椅上,挨在李蔚如旁边,实在不知自己何德何能。

石簪雪则落座于安藏之侧,显然是这位山宗师尚来不及了解情况,须得有人在身边备询。

“既然诸位都到了,那我们便开始。”没有丝毫寒暄,裴液简直没反应过来,那名为无洞的鹤检已然开口。

“这件事情是西陇蔓延过来,就先请山的朋友一情况。”

这位鹤检不止样貌令人见之心惊,声音也嘶哑如割,即便隋再华在此,其人也毫无推让之举,眸光望向了安藏。

“山得知此事,已然偏后了,不过来之前我请西陇仙人台的藏大人出了一份信报,我且暂述其简扼,详细之处等抄写完毕后,会递到诸位大人手上。”

【司风】是未风池理事之职,这位宗师声音也平和有理,如风似湖,使人不自觉便倾耳相听。

“目前可以确定的情况是,七月十五,飏州隐派湖山剑门嫡脉突发命案,门主瞿周辅身死,两位真传下落不明。”

“案发之后,此事被湖山剑门自己封锁,直到七月二十一,飏州仙人台接到一封匿名报案,才查知此事。彼时痕迹已多消亡,追察过于困难,七月二十四,飏州才弄清此事不是内乱,而是外袭,而到了八月初二,才锁定了‘欢死楼’的名号。”

“八月初四,西陇道仙人台为此事做了一场集议,之后于二十三州之间进行了一次巡检联搜,也就是在同一,山第一次收到了关于这件事的消息,开始和仙人台并力合作。”

“到了八月十一,这次联搜竟然发现了九处欢死楼活动的痕迹。然而却与湖山剑门之事瞧不出联系,他们做的是另一件事——夺魂窃剑。”

“以一种珠形法器摄人魂魄,完成对剑术的拓印,受害之人被杀之前就神魂已痴。到了八月二十,这九处案子的首尾俱已清晰,但历时一月,作案之戏客却都已掩去了首尾。”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追到了三位凶手,不过欢死楼命去即焚,三颗珠子都未能缴获。”

“以上,便是关于西陇道‘夺魂窃剑’的事。”

安藏翻了一页,继续道:“诸君应当没有忘记,事情在上面出现过一个分叉——另一边,关于湖山剑门命案的追查也在继续进校”

“在这一案中,两位真传中的师弟杨颜,被指控弑师,据湖山弟子口述,此人本来已被控制起来,但在七月二十一仙人台赶到之前,却不知为何逃脱了,湖山剑门自己已在追缴此人。”

“在这里,须得插叙一条欢死楼的动机——经对一些微弱痕迹的勘察推断,配合湖山弟子口供,我们推测湖山剑门应有一件古传之物。欢死楼之所以行凶,便意在谋夺此宝。”

“我们没有找到这件东西,我们认为欢死楼也没有如愿拿到。因为案发之后,欢死楼在一条向东的路线上依然屡屡现身,我们与其有过多次交手,基本确认他们有一位追捕对象——暂可以推测是那位师兄。”

“就是在这条路线上,事情真正变得需要加以玄门层次的重视——在和欢死楼人手的纠缠中,我们遇到了”安藏抬了下眼眸,“吞日会。”

裴液眉毛微微一挑,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目,然而屋中无人言语,他偷眼看去,几位宗师面色也没什么变化。

“这就是西陇那边的事情。”安藏又翻几页,“而之所以牵扯到少陇这边,就是剩下那条线头延伸过来的事情了。”

“这位师弟其实自始至终只有湖山剑门本身在注意,欢死楼根本没留人手看管他,据口供和勘察,基本可以确认这位十五岁的少年其实百事不知,所以那边就将此事下放回了飏州州衙,后来州衙做了对其弑师嫌疑的正常追捕。”

“再然后,他就到了少陇博望。”

“而这边的事情,在场诸君就应当都比我清楚了。”安藏轻轻合上册子,递还石簪雪,“可以请李掌门或程台主一叙。”

无洞一抬手,刀磨般的声音截断了他:“先不必谈博望,西陇的事情尚有些须看清楚的地方。”

安藏微一颔首,伸手示意他讲。

“首先,既是外敌,何以湖山门自己封锁消息?”

“瞿周辅的一位旁脉师弟,在其身死之后接掌了门派,一切指令出于他手。”

“此人和外敌勾结?”

“或许。”

“没问出东西?”

“死了。”安藏道,“欢死楼离开前就杀了他,剩下的人都不知道这位师叔为何对他们言听计从。”

无洞点点头,抬手在本上记了两笔:“第二个问题,这位杨颜是如何、为何跨越两千里,恰好来到这里?我们知道,那个‘羊祜’不是跟着他而来,而是一直就在这博望城。”

“这其实应当是‘博望之殊’的问题。”

“正是这问题在西陇的部分。”

“西陇仙人台暂定的结论是,他是通过一条早已搭建成的暗线,至少可以追溯到十年之前。”安藏声音平和,“像是湖山剑门专为这种事留下的后路。”

“所以关节是在十年、甚至更早之前,湖山剑门和博望是如何建立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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