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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润如玉。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么一锅排骨饭，牛云海脑子里面冒出来的竟然是这一个词儿。要知道酱黑的排骨，和温润如玉四个字，可当真扯不上任何关系——唯一有关联的，恐怕仅有旁边娃娃菜依旧是淡淡暖黄颜色，和雪白米粒相辅相成互相衬托，一起簇拥着酱色排骨。抓起一把葱花撒在上面，热气激发葱香，和热油激发不同，显得那么绵绵悠长。勺子轻碰土陶锅，声音略微带了闷气，和陶瓷质地不同却也就是这样的古朴酝酿不同美味。和一般家里的排骨饭不一样，配菜胡萝卜玉米粒儿，香菇粒儿都是分开摆放，拿勺子轻巧和一下，一勺米饭混合菜粒儿漂亮得很。“可以把排骨的肉剃下来，然后一起和噢，更好吃呢？”
巧巧刚好从旁边过，偷摸着笑提了一句，指了指桌上剪刀。牛云山听着，一手拿筷子，一手拿勺子压着排骨，出乎意料的，一整个骨头掉下，余下的肉很是完整。如此看过去旁边剪刀，拿起来剪成适口的大小，随后才挨着和匀，一勺入口——有菜有肉！而且层次分明！米饭不是白饭，能够尝出来经过淡口的调味，菜粒儿也是一样，并不是一起蒸熟，而是提前炒制过，一种和酱排骨不同的口感味道，却又丝毫没有抢了酱排骨的风头。或许——是这酱排骨，确实风味太过于浓烈。一般人可能看到三块排骨觉得少了，可真正入口才发觉，就是三块刚刚好。再多，一次腻了，恐怕这排骨饭是许久上不了桌了。“呼……”整整一锅排骨饭，牛云山吃得内心五味杂陈。虽然排骨饭脱胎于粤菜煲仔饭，但在鲁菜系当中，也算名门，如何让风味的调控达到至高，给人浑然天成的味觉体验，着实有难度。齐峰这一锅排骨饭是不可否认的美味，不可否认的火候，不可否认的视觉听觉嗅觉的把控，但——连自己都不会这排骨饭，齐峰是怎么做到的？这徒弟……真是自己徒弟吗？“哎？那是齐峰吗？”
牛云海往门口努努嘴。牛云山转头正好看到一个年轻人进来，手上拿了加厚手套，显然排骨饭出自他手。然——看到冯杰瑞才是排骨饭主使以后，真真松了口气。如果这档次的排骨饭出自齐峰之手，牛云山真要怀疑一下，自己是否有资格当齐峰的师傅了……！闽菜系的麻油苦瓜，鲁菜系的排骨饭，这小小店铺还真是卧虎藏龙。是说为什么齐峰要回来开餐馆，原来是和别人合伙，虽说情怀是一方面，但这年头不赚钱的情怀……又有什么用？原以为他当真是冲动行事，但此时一见，瞧着还是多了几分考虑的。至于为什么此时餐馆上的不是川菜，或许是两人之间有什么协定吧……!“他不是齐峰，不过看样子可能是排骨饭的主厨吧？”
牛云山开口，面对能做出这种等级排骨饭，还愿意窝在这种小镇上的年轻人，莫名有几分欣赏。老了归隐或许是很多人的选择，但年轻时候耐下性子磨砺自己的技艺，能够耐得住寂寞，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儿。城市里的浮躁，难以听到自己内心真正的声音，这一行挣钱吃饭只要入行就可以，但要想真正走上金字塔的顶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短暂的沉淀。是为了更好的开始。“哎，不知道是哪一位鲁菜大师的徒弟，这水平可和你我不相上下，年纪却比我们小得多。”
牛云海一脸感慨，吃完最后一口排骨饭，直到咽下去都还感觉意犹未尽。哪里能想到……如此一间小店，竟然能有这种好苗子！“咦？他师傅就是齐师傅呀，这排骨饭做快俩月了，是比之前好吃了呢？”
似乎是听到两人声音，巧巧一句话语不惊人死不休。牛云海：“……”俩月？？牛云山：“……”齐师傅？？“那个……”面色有几分顿住，牛云山试探问了一句。“你们说的齐师傅，是……齐峰吗？”
众人：“……”？？迟疑对上众人双眼的牛云山，只觉得自己恐怕是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齐师傅，确实是齐峰。而且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还是自己的徒弟——齐峰。麻了！人都麻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麻油苦瓜和排骨饭，虽然没有品尝到菜单上面的醉排骨，但从另外两样已经能够窥知一二，水平肯定不一般。所以——这还是自己徒弟吗？“唉？牛哥，你过来怎么没给我说一声呀？”
一道声音满是惊喜传入牛云山耳中，牛云山嘴角抽了抽当中苦笑。真要说了的话，哪里能知道这么震惊的事儿呢？？话说不过三月未多见，这小子是直接换了个脑子还是换了个皮囊啊？“牛哥……？”
被牛云山吊诡的盯着，齐峰愣了愣，试探晃晃手。“你没事儿吧？”
“咳咳……！”
略微尴尬回神，牛云山指了指墙上菜单，面上感慨。“小峰啊……你可瞒了我不少事儿吧？”
“额……！”
齐峰一听这话，顿时晓得兴师问罪呢？然而正想解释，却见牛云山已经一摆手——“放心，我也就是开开玩笑而已，你手艺高我比谁都高兴，这下子我是真可以放心了。”
刚才排骨饭并非齐峰亲手做的，但徒弟的精髓抓得很好，所以出品极高，至少有二级厨师的水准。至于那一份麻油苦瓜，以自己多年经验，二级厨师都不一定出得来那个品质。厨道一行，越是简单的菜谱，其实越难出彩，麻油苦瓜看似家常菜，实则大道至简。“牛哥……”抿了抿嘴唇，齐峰心里是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去解释，只能道。“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无论我走到哪一步，您都是我师傅，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儿。”
“好小子。”
牛云山笑着拍了拍齐峰肩膀，仿佛看到当初那个站在自己面前怯弱的小孩儿，但从那时候自己已经在那份怯弱中看到了几分坚定。索性——没走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