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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书兵带了天尊旨意,前往那传说中诡道门的所在——沈村,将正派旨意下达到一个撤散掉的邪门歪道手上,如何措辞是有难度的。
这里油菜花的花期似乎有些延迟,黄花铺陈满地,烈日当头丝毫没有打蔫儿的意思。远远望去,青烟缭绕的村子仿佛坐落在花海之上。左低右高的青山,映衬着白墙绿瓦;错落有致的屋檐,过渡着天与地之间的留白。
穿街过巷,一处四墙围作的院落,秦书兵驻足停下,匾额上那未曾刮得干净的“府”字,还有那犹如新拓下的“沈宅”令人唏嘘。
漆面剥落的立柱,挂满爬山虎的围墙,还有台阶前那高到可以捉迷藏的杂草,迈步而上,机智的麻雀一溜烟儿的飞走了。
“哼~”秦书兵笑出声来:“真特么会装!”
进门无人接待,前庭散布着几丛干到金黄的斑竹,墙边靠着一挺麻绳绑作的棍状楼梯,格栅处绕编着几捆一人高的玉米,孤零零地小板凳前,卧着一只大黄狗,静静地趴在黄叶当中,面对径直而来的秦书兵,没有动作,没有表情,装起了隐身。
“看来这是知道有客到是吗?”秦书兵冲着那黄狗招呼道,并伸手指了指内庭:“那还不赶紧唤你主人出来。”
那黄狗似乎听懂了人话,缓缓起身,正当秦书兵露出几分笑意时,这厮扭头又换了个阳光照见得缝隙再次卧下,将下颌伏在热乎乎的地面上。
“他么傻狗~”秦书兵懒得理会,径自踏上内庭门房,拍了拍门上的铁环后,便转过身去。
开门是个老头儿,花白短发,长长的胡须森若白骨,一袭黑色麻布长衫,瘦削的骨骼,板型却依旧宽大,丰腴的眼睑,又高又宽的鼻梁,皱纹横七竖八的雕刻在额头,老态龙钟眼神却依旧杀气十足,仿若来自深渊的两颗黑洞,不见半点亮光,他便是诡道门的沈老头儿——沈九桢。
沈九桢眯着眼:“您是?”
秦书兵撇着嘴拱手介绍起自己:“梅山派外堂主事秦书兵,我们都观肖万红你肯定认识!”
“哦哦~那是!”沈九桢摆开手让着:“快快,里面请吧秦外堂!”
走在身后,秦书兵左顾右盼的观察着两厢,东西厢房门大开着,空无一人,干瘪的四方桌与条凳似乎不像有人居住过的样子,不自觉有些脊背发凉,暗想着:“这家伙怎么一个人住这么个破地方儿!”
一踏入堂屋顿时有种别有洞天的感觉,圆润的“德寿堂”三个大字立在当中,正中一副挂画,人物像是赵公明骑虎图,右边四画梅兰竹菊,左侧四个条陈,密密麻麻不知道写得啥。
整个屋子从横梁到副梁,再到两上座及文武席位均是暗红色木质打造,应该不是枣木。
二人分作上位,也无人过来倒茶,秦书兵见状索性干说得了:“沈老,南方乱阵的事儿想必您已知晓。”
“幽居山野太久,不甚清楚。”沈九桢的回答很随意。
正当秦想解释一番时,沈抬起眼角锁死了秦说下去的兴趣:“而且,我也不很感兴趣!”
眼见要聊崩,秦赶紧先一步抛出因由:“当然不必感兴趣,谁让我们这些名门正道儿不被允许插手呢!否则——还真算不上什么大场面!”
沈一下子也被这话给整的有点蒙圈,拧着眉侧望着秦。
“真不知道今儿个自己是哪根筋儿不对头,非要往你这旁门左道拐一趟!”秦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左手已经伏在案上,露出了准备离去的意思。
沈当然不会高兴他这样说话说半截儿的半吊子模样,吸着凉气道:“丝?我说秦外堂,您这话是怎么个意思?人都到我这儿来了,你还把自个儿抬挺高,就算你要用激将法,也别一口一个旁门左道给我压老低吧!”
“你以为我请你去呢?”
“不然呢?”
“真是可笑!”秦微闭双眼摇着头:“你啊~想太多,告辞!”起身要走。
沈越发来了兴致:“这我也没说什么啊?有什么话你倒是说啊!你的来意我猜错了咱可以接着说啊!”
秦倒是走得没有半点留恋之意,沈见状赶忙起身,只是脚步落地时,猛地踩在地面,发出“嗡嗡!”声响,距离再近一点只怕都能感受到地底都跟着震颤起来。
刚走到屋门前的秦,朝外一望,左右厢房与那庭院立时变了模样,原本空荡的厢房檐下左右立着五六个人,分别是大房院长子沈冲、沈翔,三房院沈平、沈震以及四房院长沈九霄,众人纷纷望向堂屋方向。
尤其是二冲,短领唐装,薄纱白裤迎风而退,透出笔直刚硬的双腿,眼藏杀气,斜向秦书兵上下打量着。口半张着,微微错开,舌头抵在一侧齿颊。
来时的道路也是弯弯曲曲变了模样,横在面前还有两米来宽的河流,从一道墙到另一道墙,天空也是咔咔嚓嚓打雷闪电,雨珠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外面雷雨正紧,秦外堂还是稍微休息一下再走比较合适,也免得让你淋了雨,又被那些所谓的名门正道笑我待客不周!”沈摆手让着已转过身来的秦。
秦暗自低下头思忖着:“几颗雨水就下出一条河了不成,没发觉是什么时候被迷了眼?”又忽然眉眼展开“我擦——那破狗!”心说一时走不成,正回到椅子前时,看见自己遗落的包袱,忽然来了对付:“嗨~你看我这记性,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落下了,我还是得带走才行啊!”说着,手便缓缓伸向椅边的黄布包袱。
沈会意赶紧送上台阶:“哎~这物件就是您的来意了吧?”手也伸到了秦前面,捉住包袱,微微错着手指将包袱放在桌案上。
秦见沈上了道,也便缩回手来,坐回了椅子上:“前几天去天师道那边开会,宝物众多,唯独这件儿,传说是张藏宝图,可是左右都没参透,所以想带来让您给参详一下,或许认不认得?”
沈心中泛着疑惑,两手缓缓打开包布,脑海中也不断回忆着天师道能有什么自己感兴趣的,刚打开后,只见一片暗红,是干透的血迹,包裹在油纸袋中,呈折叠状。
沈扭过头看向秦,秦伸手示意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