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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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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沈裕走到今日,若因几句议论动摇,那成什么了?

沈裕又道:“可你心中,对此并不认同。”

容锦欲言又止,无声地叹了口气。

伯爵府是荣是败,于她而言其实没多大干系,只是想起那日在西林禅寺偶然撞见的那小姑娘,难免唏嘘。

有些人是罪有应得,但覆巢之下,总会牵连无辜。

她知道自己过于心软,这样的性子真到了朝局厮杀中,怕是能被人害得尸骨无存,也知道规则如此,故而并没在沈裕面前提及只字片语。

倒是沈裕不知与什么较上劲,偏要提起。

容锦将灯火压低了些,轻声道:“经年恩怨,早就难以对错一概而论,你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又何必要旁人置评呢?”

“我不在乎旁人怎么看,可你不是旁人。”

有冰凉的雪粒沾在眼睫上,容锦对上沈裕固执的视线,一时间有些为难,虽知道他想听什么,却难以说出口。

浓稠的夜色之中,烛火颤颤巍巍。

沈裕忽而问道:“锦锦,你会如……肖老将军那般吗?”

“肖老将军”这几个字他说得格外艰难,终究还是没再以“师父”相称。

当初那场追杀,是从沈裕打开肖望野送来的匣子,中暗箭开始。

那个年节过得兵荒马乱,容锦无暇顾及,再后来,只知道肖老将军病重不治,早已葬在了他心心念念的故土。

究竟是有人借肖老将军之手要杀沈裕,还是他老人家失望至极,同意清理门户,容锦不得而知,也从未问起过。

她下意识去寻沈裕的手,只觉触手冰凉,仿佛没有半分热度。

容锦终于知道他这执拗从何而来,思忖片刻,缓缓道:“你要为当年之事讨个公道,要血债血偿,我不会阻拦,也不会多言。”

“……只是我也希望,除此之外,你手上不要沾太多血。”

有所为有所不为,有的底线一旦打破,就再难回头了。在这方面,她是认同荀朔所言的。

但她并未同沈裕谈对错,论道义,只勾着他的小指,叹道:“沈裕,昔年事非你之过,也放过你自己吧。”

他是怎样的人,又是如何被毁得面目全非,她看得明明白白。

说话间到了分岔路口,往左是容锦常宿着的水榭,另一侧则通往听竹轩。

沈裕停住脚步,静静地等待着她的选择。

“我今日答应了小绮,晚些时候也要陪她剪窗花……”

容锦的声音散在夜风之中,轻飘飘的,却令他的心沉了下来。

沈裕执着伞的手微微收紧,顷刻之间,脑中已经过了许多。只是下一刻,又听容锦道:“今夜为你爽约,明日你得亲自去买邀月楼的松鼠桂鱼,好让我给她赔礼道歉。”

沈裕呼吸一滞,见容锦仰头同自己笑,才确准并未听错。他咬了下舌尖,喉结微动:“好。”

像是将先前未答的一并承诺,他笑得如释重负:“我答应你。”

无论容锦是何用意,他都心甘情愿,由她约束。

第119章

这一夜难得睡得安稳。

第二日天还未亮,沈裕习惯性地睁开眼,准备起身上朝时,还惦记着昨夜欠的债。

其实压根不必他亲自去,只要侍从传一句话,邀月楼能将所有的菜色都送来。

可他心甘情愿,乐意得很。

容锦睡眠向来很浅,觉察到动静的下一刻就醒了,睡眼朦胧地看向沈裕。

“继续睡吧,”沈裕替掖了掖被子,“天冷,就不要起来了。”

容锦含糊不清地应了声,又听屏风外传来成英的声音。

他声音中没了一贯的镇定,开口时似乎格外艰难:“公子,苏婆婆昨夜去了。”

残存的困意一扫而空,容锦霎时睁大了眼,隔着纱帐,看到沈裕的身形僵在原地。

呼啸的北风隐隐作响,鹅毛似的大雪上下翻飞。屋中一片寂静,仿佛落根针的声音都清晰可见。

片刻后,沈裕淡淡地应了声。

只是扣着衣带的动作变得缓慢许多。

容锦随意披了衣衫,来到他面前,觑着沈裕看起来依旧平静的神色,轻声道:“告假吧。”

她还记得,苏婆婆曾靠在床头,满是怀念地感慨:“小公子虽不爱说,可他啊,是个极重感情的人。”

只是经历得别离太多,会强迫着自己变得麻木。

“人非草木,会伤心难过,哪怕会软弱,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容锦搭上沈裕发凉的手,替他解开官服的系带,“我陪你,去送她最后一程。”

冬日的寒夜总是格外长些,到苏婆婆院中时,天才刚蒙蒙亮。

老人家是在睡梦中离开的。

枕边放着心心念念的、少女时候佩戴的红绢花,不知梦见了什么,嘴角噙着笑意,神情十分安详。

容锦回想昨日种种,意识到苏婆婆心中怕是已经隐约有所预感,才会持着她与沈裕的手说上那么一番话。

苏婆婆昔日受阮家恩惠,这么多年沧海桑田,临到终了,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沈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