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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啊了。”
提起茶壶给她杯中添满茶水,他从容道出实情:“大约是小半月以前,我在边境遭了仇家埋伏,身边带的人都被仇家给屠杀了,危难之时,是我的结义兄弟力挡众敌,拼命掩护我往回撤,我孤身打马上路,本想回京寻求援兵,可岂料我的仇家在半道上,将我截了住。我身负重伤滚下山崖,本以为那次逃不掉了,性命危矣,但巧在彼时恰好有一猎人打猎路过山脚,发现了已经没了半条命的我。猎人心善,帮我躲过了仇家的追杀,还带我回他家养伤。然那些混账东西又怎会轻易放过我,他们寻到了我的落脚点,杀了我的救命恩人,我被他们逼得无路可走,便跳进了江水中。幸而我命硬,落水之后不但没死,反而还顺流辗转来到了青州。”
落崖没死,跳水也没死,这摔不死也淹不死的,果然命硬的出奇。怪不得都下凡这么久了,还没能历完天雷之劫。老天爷你怕是在玩他吧!历劫就历劫呗,干嘛给他这么好的运气,害他次次都能转危为安,遇难成祥。依着他这个运气,别说是百年千年了,就算是在人间停留个万八千年,都不能功德圆满,立地飞升。林渊说的对,他司命星君上辈子缺德缺多了,这下可好,这辈子全还自己身上了!莫婠还在这里抱怨着司命运气太好,再去看司命他的脸色……嗯,很难看。搭在桌上的那只手紧紧攥着,手背青筋暴现,莫婠看不下下去了,主动拍拍他的手背,轻安抚道:“没事,都过去了。”
玉指触碰到他的手背,他心底微微一震,压下胸膛内的一股怒气,哽着声往下说:“来到青州后,我因身受重伤而昏迷在渡口边,被出门乞讨的丫头瞧了见。丫头害怕我夜晚昏倒在外被狼吃了,就求了其他乞丐将我搬回了乞丐窝暂时住着。丫头同我说过,她之所以一直喊我爹,是因为我与她爹一样高,一样穿着玄紫色的袍子。丫头小小年纪,性子却是执拗,尽管那些乞丐们都不赞同将我留下来,她也还是疯了一般,哭着抱住我,不许任何人靠近我。老乞丐们拿她没法子,只能依了。最开始那几日,丫头天天出去乞讨,跪在路边求着那些有钱人赏枚铜钱,只为夜晚归来时,能够给我带个馒头,带碗米粥。我那时候是靠着丫头,才勉强苟延残喘活下来的。后来好不容易等身上的伤好些了,我刚打算与那些乞丐兄弟一起出门去乞讨,好趁机打探消息,再给自己和丫头混口饭吃,岂料我这身体不争气,消息没打探着,每天连个铜板都求不到,竟还不合时宜的又染了病……再往后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一番心酸话说完,莫婠听的也心里很不是滋味。太难了,司命星君太难了。都这样了还不死,真是惨绝人寰啊!“在乞丐窝的那段时间里,都是丫头在照顾我。丫头也是我的恩人,她叫我一声爹,我应了,那她便一生都是我的女儿。我早就暗暗发了誓,只要我赵玹华还有命回京城,只要我还能逃过这一劫,余生,我定会让丫头快快乐乐的长大,让丫头,成为整个靖国最尊贵的千金小姐。”
原来丫头与他之间,还有这些渊源。怪不得他之前会因害怕她介怀丫头的身份不肯收留丫头,而踌躇犹豫了这么久。怪不得,丫头会在睡梦中哭喊着爹爹别走,别丢下她。想不到丫头的身世竟是这般可怜。“看来你着实不是无情无义的负心汉,我就说嘛,本姑娘的眼光准着呢,错不了!”
莫婠松了口气,一口饮尽杯中茶水,恣意闲散道:“好了,我现在无事了,你看起来现在也无事,既然都闲着,那不如先回去,我考考你的功课,看你最近有没有偷懒。”
他噙着笑意问她:“你忘记了?前日你才夸我背书背的快,在认字方面很有天赋,为了奖励我,特给我放两天的假,现在两日还未过完呢。”
莫婠站起身,双手背后:“是啊,我是给你放了假,允你无需再看那些诗书古籍。可我给你放假是为了给你留时间看兵书的,你这两日捧着兵书如饥似渴的,总该有些收获才是。本姑娘就考你兵书,看你是否真的读通了,没明白的地方,本姑娘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给你解释解释。”
“阿茶也看得懂兵书?”
“当然了,收集兵书是本姑娘上半辈子的嗜好之一。”
收集兵书?玹华跟着撂了茶盏,理理团云纹的广袖,心底暗起疑云。阿茶的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究竟还有多少令人震愕的事情,是他还不知道的呢?“好,能有阿茶在旁指点,我求之不得!”
玹华和煦如春风的站起身,“走吧,我们……”“小主人,小主人不好了!”
话还没说完,园子里便突然跑进来一个小丫鬟,扰醒了正趴在月魄怀中打瞌睡的丫头,也打断了莫婠刚刚平定下来的大好心绪。莫婠觅声望过去,见小丫鬟满脸通红的冲到自己面前,一副火烧眉毛样,不觉压低了眉,“何事如此惊慌?”
小丫鬟火急火燎的磕磕巴巴道:“不、不好了,江、江眠儿姑娘,她与人私定终身,跑了!”
莫婠愣了一下:“跑了?”
小丫鬟拍拍胸口,说出后半截:“不、不是。江眠儿姑娘昨儿晚上是跑了,可方才又被人捉了回来。七娘要按着楼规处置江眠儿姑娘,无、无心姑娘说,眼下能救江眠儿姑娘的人只有小主人。小主人你还是快些过去主持大局吧,晚一点、晚一点江眠儿姑娘腹中的孩子,就要不保了!”
“跑了,又被抓回来了?还有了孩子?”
一条接一条的新鲜消息听的莫婠头大,远处的月魄见势也拉着小娃娃疾步走了过来,赶在莫婠应允前,寒着脸反驳道:“不行!小主子你别去!”
小丫鬟委屈巴巴的眨眨眼睛:“月魄姑娘你……”莫婠与玹华相视一眼,镇定的询问月魄:“为什么不去?”
月魄牵着小娃娃气鼓鼓道:“这个江眠儿自从进了重歆楼,就没有安生过一日!仗着自己本是官家子女出生,又颇有些姿色,整日里趾高气昂耀武扬威的!就在小主子没回来的前两个月,还因为晚上侍奉客人的时候,被客人调戏了几句,就当场与客人打了起来,把人家客人打的头破血流,差点命都没了!小主子你不知道,那个祸害一花瓶砸下去,惹得客人的老丈人家大发雷霆,事情都闹到人家府衙的公堂上去了!也亏得咱们青州刺史大人明察秋毫,公平公正,这才压下了对面的滔天之怒,判了咱们重歆楼只赔了些银两就了事了,若不然的话咱们重歆楼早就被官府给带兵抄了!她行事张扬,这也就罢了,但就连到了那种时候,她都不肯低头承认错误,七娘责备她的时候,她还给七娘甩脸子。与人私奔这种情况,更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本就是官家罪女,是被改了贱籍的奴隶,要不是七娘拿银子将她买了下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现在指不定早就死在了衙役的鞭子下了呢!这样不思还恩,惹是生非的女子,是该给她点颜色看看!”
这么胆大的一个女子,无心美人儿,为何会派人特意来通知自己营救?莫婠立在原地吹风,没说话。小丫鬟却是急了,朝着月魄为难道:“哎呀月魄姑娘,你就别说这些了……得人饶处且饶人,您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断她生路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与她又没仇,犯不着背地里阴她,我只是按事实说话罢了!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想造浮屠,管他七级八级九级,我一级都不想造!嗳我就不明白了,要说有仇,也是你家姑娘与她有仇才对,你家姑娘如今出头来请人,又是何道理?”
月魄咄咄逼人,小丫鬟憋得脸色紫红:“月魄姑娘啊……”月魄冷哼了一声,不悦的打断道:“一年前重歆楼择选新花魁,赏芳大典前夜,可是江眠儿那个狼心狗肺的女人在无心将要献舞的那根石桩上泼了油,这才害的你家无心姑娘当着万千男人的面,失足从石桩上摔了下去。后来不仅令你家无心姑娘失去了竞选新花魁的机会,还让她的那条腿,至今不能正常走路。那次意外发生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无心她的舞艺不精所致,更有甚者辱骂她是跛脚,对她恶言相对。她无心后来这些时日里所受的委屈,皆是拜那个恶毒的江眠儿所赐。眼下本就是她江眠儿有错在先,七娘要用楼规来惩罚她,也是理所应当。无心这么爱多管闲事,难不成是想以德报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