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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谢庾抬起头瞪圆了双眼，“可有借据没有？我就没见到。嫁到侯府的第三日，我的银库就被打开搬空了，侯爷连招呼也没打一个。”
黄氏赔笑：“夫妻之间不分彼此，就不需要写什么借据了吧？”
谢庾哼道：“本来是不分彼此，但侯爷宠妾灭妻，那就不得不分个彼此了。”
“此言有理。”马氏年轻时，也因丈夫过分宠爱小妾而吃了不知多少亏，流过多少泪，很能感同身受。
“还是写了借据来得好。”
黄氏没法子，只得吩咐儿子，“还不去写？”
裴隽应声要去，谢庾又道：“我现在可不要什么借据，我要我的嫁妆。”
伏婉婉立马站出来为裴隽说话：“一时间上哪儿把嫁妆筹来还你？何苦如此相逼呢，写了借据还能少得了你的不成？”
“那可不一定，谁知道最后会不会进了婉姐姐你的口袋？毕竟侯爷那么宠你，什么舍不得给你？”谢庾径直给她个白眼，“钱还是捏在自己手里稳当些。”
伏婉婉不忿道：“少信口胡诌，伏家人不缺钱，谁稀罕你那点嫁妆？”
谢庾没再睬她，转眼看向裴隽。
“侯爷手里管着肥差，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吧？另外，裴家光是京城就有好几间店铺，有你这个左郎中大人在背后撑腰，收益应该不会差，半年了还凑不出我的嫁妆？”
裴隽脸色铁青，“你说话注意点分寸。”
谢庾缩了缩脖子，朝吕妈妈那边躲。
马氏等人一瞅，心头都同情心大起。
怕自己夫君怕成这样，可见平日受尽了委屈，瞧不出来呢，这裴隽看着文质彬彬的，还会打女人。
姓秦的老妇道：“依我说，既然有现银，那就还是给现银吧，庾儿支取也方便，一张借据顶什么用呢。”
“有道理。”其他人深表赞同。
裴隽与黄氏再不好推脱，当下叫了账房的人来，命其去庄上取银钱。
马氏并秦氏几人都是曾吃过丈夫宠妾灭妻之苦的，如今见了谢庾这景况，未免触景生情，替她做做主撑个腰。
“隽儿好歹也是读过书的，该当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既娶了人家，便要善待，莫说什么‘当初是她自己要嫁过来’的话了，更别纵得妾室无法无天，反倒苛待了正妻。”
“是啊，你的原配夫人少容是怎么死的，才半年多过去，当不至于就忘了，难道要让庾儿也步她的后尘？”
裴隽抿着唇没吱声。
伏婉婉恼道：“伏少容病亡，那是她命里合该早死，与我们何干？”
“你给我住嘴！”黄氏真想给她一巴掌。
这是什么场合，有她放肆的份吗？
马氏冷笑：“少容死后第三天，你就进门了，你敢说跟你无关？”
伏少容是让裴隽和伏婉婉给气死的，侯府上下不少明白人都清楚，不过这事没人敢往外传罢了。
谢庾闻言，身子颤了颤。
吕妈妈低头问：“小姐怎么了？”
“没事。”谢庾摇摇头，努力抚平情绪。
伏婉婉还欲再与马氏对呛，被裴隽递来的眼神止住，红着眼圈愤愤地闭了嘴。
谢庾伏在吕妈妈怀中，一副倦怠极了的模样，马氏等人看她还有伤在身，不好多加打搅，便说：“你且好生养着，我们就去了。”
“嗯，”谢庾颔首，“碧香，去送送几位太婆。”
“是。”碧香送几人出去。
待她们走远，黄氏谴责道：“庾儿，你受了委屈，只管来跟我说，何必把外人请来，这不让人看笑话吗？”
谢庾怯生生道：“我请她们来，是要询问清明祭祀的一些事项，我嫁过来半年，还不懂裴家的规矩，她们是老人了，自然什么都清楚的，哪里想到，侯爷会来兴师问罪呢。”
“不必装蒜。”裴隽凝视谢庾片刻，牵着伏婉婉离开。
回去的路上，伏婉婉侧眼瞅了瞅裴隽，试探道：“侯爷有没有发现，谢庾好像跟从前有些不同了？”
裴隽点头：“确有不同，会哭会演戏了。”
以前的谢庾从不会哭闹，也不动怒，跟个泥塑成的人似的。
这一点上，跟少容很像。
伏婉婉又说：“我看，咱们以后要防着她些。”
裴隽不屑：“她在乡下长大，书都没念过几天，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倒也是。”伏婉婉又瞄他一眼，蓦地叹气，面露忧伤。
“看来我注定，是没有住进抱春园的命了。”
裴隽将她往怀里揽，轻声安抚：“待将来我爬上高位，足以与定国公抗衡，自会让谢庾给你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