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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打开，晃眼的白扑籁籁地让杂乱无章的屋子显露在宁泽延视野里。客厅乱得不堪入目，足以见得这女人是多懒得收拾。他和莫安倘若不帮着收拾，她的屋子和狗窝全然没区别。就算收拾的干干净净，最多维持原状一天，也不知道这么大一个房子，她是怎么折腾的。这让有洁癖的宁泽延丝毫想不通，换做别人家这么乱，他早就甩手走人了。池嫣皙白的手还攀在男人脖颈上，距离很近，能清楚看到他漆黑眸子里按耐的不满和嫌弃。她一点也不觉尴尬，面上坦坦荡荡，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傲娇态。反正是她住又不是他住，他不喜欢可以选择不来。再者她喜欢乱，会让她有种家的安全感。想到这，池嫣松手，冰冷的声线里裹挟着一丝暗哑，“宁总，可以放我下来了，今天的事谢谢你。”
话里的逐客之意明显。这漠然的态度让宁泽延没由来的不爽，低头吻上香唇。与其说吻，不如说是带着惩罚性的狠劲儿啃咬，肆无忌惮地掠夺走池嫣的呼吸。“宁泽延！你是……狗吗！”
池嫣嘴唇上一痛，血腥味充斥在口腔里，艰难挤出声音，两只手撑在健壮胸口上想将他推开。半晌宁泽延才好心松开她，冷哼一声，目光在唇上的潋滟水光滑过：“你就是这样对救命恩人的？”
池嫣喘着气脸上浮着红晕，眼神微恼装作听不懂，话锋一转反问：“你打算怎么处理屠爷？”
“你的意思？”
语气低沉。“想要他一条腿。”
池嫣斟酌着开口，语气透了股残忍，总得给他长点记性。况且，她本就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行，你的筹码是什么？”
宁泽延爽快答应，只不过又抛给她一个更大的难题。池嫣坦然迎上男人端量的目光，嘴角上翘，“没有。”
“池嫣，你既然拿捏着筹码和姓屠的谈，到了我这怎么就没筹码了？”
宁泽延金丝眼镜下的眸色漆黑折射出一股寒意。这女人，该说胆大包天还是说被纵容得傲过头。竟然就这么单枪匹马地去那种地方，若不是他来的及时……想着，宁泽延单手掐着池嫣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嗯？说话。”
下巴被捏的生痛，池嫣听出男人话里的责备之意，反而嘴角轻扯出一抹嫣笑，桃花眼分外勾人，说出的话却冷若寒冰。“我只是宁总的情人，哪有资格和您谈什么筹码。”
宁泽延盯着她，幽深眸子里怒意丛生，连表情都凝重不少，气氛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池嫣挑了下眉，眼神懒懒，“我累了，想去洗澡。”
几秒后，宁泽延才将人放下，高大的背影笼罩着她。池嫣没心思去想宁泽延居然这么放过自己，随即拖着发虚的两条腿，到卧室里拿了套睡衣。热水淅淅沥沥，池嫣阖眼享受着，身体放松下来，紧绷着的背脊跟着下塌。她不想去想晚上发生的一切，但脑袋还是不受控地回放起宁泽延出现的那一刻。心脏如擂砰砰，耳垂都泛着热意。下意识地，她伸手去碰破了皮的嘴，酥酥，麻麻的，心里更燥了。池嫣重重地深呼吸一口气，才将这些念头都抛到脑后，迅速洗了个澡，光着洁白的脚出去。眼神扫去客厅空空荡荡的，哪还有宁泽延的身影。池嫣的桃花眼还沾着水光，眸色倏地暗淡下来，嘴角扯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自嘲。刚刚她那样顶撞了他，他怎么可能会留下来陪她。鬼使神差地，她开始收拾起屋子。该丢的丢，衣服都扔进洗衣机，冰箱里的食物也清理干净。半个小时后，公寓恢复整洁如初，池嫣煮了壶热水，整个人瘫到沙发上，莫名的鼻子泛着酸意，喉间干涩得发苦。回忆翻涌。从前宁泽延也会嫌弃她把家里弄乱，冷冽着一张脸，连西装都不脱帮着收拾，可过后会用温和蛊惑的声音同她讨要利息。阳台、浴室、沙发，又会被弄乱，每一处都留下暧昧的痕迹，疯狂又热烈，连呼吸都烫人。热水咕噜沸腾，在阒然无声的环境里愈加突兀显得屋子空空荡荡，池嫣表情怔愣，心里不是滋味。骤然，一阵电话铃声惊扰了回忆。她神情回笼，从桌上捞过手机，一接通就迎来莫安的冒火轰炸。“我说祖宗，你怎么又胡来了，连出院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说一声，是嫌自己身体太结实想少活几年吗？”
莫安气得不行，胡乱将袋子砸到病床，上发泄，着急得眼睛都红了又叨叨。“肇事者还没找到，你现在贸贸然一个人走了多危险，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我没事。”
池嫣眼皮耷拉着，连语气都轻飘飘。她心里烦闷得很，起身去拿烟，肩膀耸动，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处听莫安噼里啪啦的声音，嘴里咬着烟，单手利落扣动打火机。火光窜动，同一时间门也被人打开。池嫣扭头看去，眼神冷而戒备，在看清来人身影后，心里的那股闷意仿佛被人戳了个洞，挠得她有些不知该怎么反应。宁泽延目光微沉，掠过她还未点燃的烟，没有言语，将便当盒放在桌上，眼神示意她过来吃饭。便当包装盒上有名字：悦食府。是池嫣喜欢吃的那店家。“先挂了。”
池嫣收起打火机和烟，挂断电话，难得没说几句扎心的话而是老老实实坐下。打开便当盒，热气腾腾裹挟着香味勾着人的食欲。池嫣一整天没进食过了，身体放松下来，饥肠辘辘，吃得比往常快些，神情满足。宁泽延看着，眸子里晦暗地露出几分柔意，“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说罢，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几下。他拿着手机走到阳台接听，流水般的月光落在背影上。这通电话很短，宁泽延出来时池嫣嘴里的丸子还没吃完。“我有事先走。”
池嫣将丸子吞下，估摸着又是池妍的电话，扯唇没什么温度地点了点头。瞧出女人的不悦，宁泽延低沉的嗓音温和了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后取出一张卡放在桌上。“想买什么就去买。”
话落，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离去，没有发觉到池嫣的表情在一点点崩塌，眸子也似蒙了一层淡淡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