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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闻干脆把他扶回圆凳上,心里时时刻刻惦记着书书给他的任务,但很明确这老人知道些什么,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与他自幼相识,小时候家中有变,离开这里,也就跟他断联了很多年,近日回来看望他,感觉他不太对,想问问葵潭城的医馆,看看能不能找到原因。”
老人还是心存疑虑,多问了一些关于箔皑本人的问题,姜闻没有一点犹豫的全部答出来,就连箔皑幼时脖子上戴的平安锁是什么样子他都能答出来。
“你真是……他幼时的朋友?”
“是。”
姜闻回答他的问题后反问老人一句:“容我多嘴问一下,您只是济世堂的医师吧?您怎么会如此了解箔皑这人?”
老人张张口想辩解什么,姜闻没给他机会,直接道:“您别告诉我因为他是您的病人,你才熟悉,在您这看病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您对每位病人都知根知底吗?”
老人一时语噎,看搪塞不过去也放弃抵抗,他认命的把手中拐杖放下,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颓丧萎靡,神情复杂的看向姜闻。
自我嘲讽道:“他不只是我的病人,更是我这一生的污点,如果没有那件事,我现在恐怕是个向享受自由的少年,我要是不说,你能想到我只比箔皑大五岁吗?”
姜闻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可以探出他的修为,只有炼气期,可他不敢相信眼前走直线都难的老人只大箔皑五岁,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钟奕逍遥讽刺的笑了笑:“箔皑幼时被他娘逼着泡千重池,你可知?”
千重池?那是剧毒,肉身进到千重池,皮肤溃烂,活不过三天,除非你命好能承受住千重池带来的剧痛肉体重塑,才有可能活的下来。
姜闻心里默默算了算时间,离书书让他回去救他们的时间还有三个时辰,确定还来得及:“千重池我知道,具体的经过还需要您请说。”
想到那时犯蠢的自己,钟奕逍遥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光,眼底也冷了几分:“济世堂是我父亲白手起家做起来的,是他半辈子的心血,这些中药材什么的对我来说是陌生的东西,也是枯燥的,学习这些只会捆缚住我,所以我不愿意接他手,甚至是反感学医,父亲也退让了,只要求我在他店铺忙的时候帮他打理打理。”
姜闻:“出了什么事让你放弃自己理想生活,还接手了济世堂。”
钟奕逍遥继续自述道:“那天原本与平常没两样,突然闯进来一个女人,急冲冲的找我父亲买中药材,本来没什么问题,可我父亲在听她说完她要哪些药材之后,脸色大变,将她轰了出去,死活不肯将她所要的中药材卖给她,还让我记住她,郑重告诉我,如果哪天我帮他看店,她再来也绝不能松口卖给她。”
“我当时好奇,就问父亲为什么不能卖给她,毕竟她愿意出五倍价收买,我父亲只告诉我,她所要的药材混在一起使用那是会出人命的事,哪怕她出价再高也绝不能卖,那时我十三岁,听到会索命我吓了一跳,我答应父亲,一定不会把药材卖给她。”
“过了一天,我父亲因上门看病出去了一趟,那女人又来了,我把她赶出去,说绝对不卖,她抵住门柱告诉我她不要那些药材,她想开点其它的药材,绝对没有危害,我想想,还是让她进来了,她只买了一味药材,我也松了口气,这应该不会危害到别人的生命了。”
姜闻大概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任他继续讲。
“过了一天,她又来了,还是只要一味药材,她要的是腐虫,虽然是虫,但我知道它没有害处,它可以用来养生泡茶喝,所以我卖了。”
“就这样,她动不动会过来买一味药材回去,直至她最后一次来济世堂,要钴虫,那天,我父亲刚好在店,所以她是从我父亲手上买走的,走前,我父亲问了她一句‘你是要用钴虫泡茶喝吗?这只是用来养生的,可不能治病’,她草草回复后赶紧离开了。”
“父亲本以为她是想开了,回家后我告诉他,这女人已经来过好几次了,泡茶喝用的这么快吗?我父亲大惊,赶忙问我她之前还买了什么药材,我把她来的那几次买的药材写下来给父亲看,我父亲看了后气急攻心昏了过去。”
说着搭在桌上的手慢慢收紧握成拳头,姜闻替他接着说道:“等你父亲醒来后,你才得知她只是换了个法子找你买了她所需要的药材,用了这种招数轻松骗过了你买到手,而这些药材如果混在一起就成了剧毒,等你们想去找她之时才得知她就是宫主,你们被挡在宫殿外进不去,也只能着急的原地打转。”
钟奕逍遥再次抬眼:“没错,宫主她将这些药混在一起后倒入池水中也就成功炼制出千重池,竟然是让她儿子泡进去,就在后花园的那片莲池,被她拆了重新造成千重池,城里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他儿子的哀嚎。”
“包括我跟我父亲,到第三天过后我们再也没听到她儿子的声音,我们以为他……我觉得是我害了她儿子,这也成了我最悔恨的事。”
姜闻问道:“也就是从那之后你不敢再继续跟以前一样,到处游山玩水,而是专心致志的学习医术,将自己困在这里,救济更多的病人,变相的想用这种方式为自己赎罪。”
“是啊……我父亲也从这件事之后变得郁郁寡欢,身体不再硬朗,渐渐支撑不住,直到拿银针的手都颤抖时,他知道他已经没法继续撑着身子为病人医治了,他把济世堂托付给我,日日守在大堂看着我学着他的模样治病。”
钟奕逍遥眼眶含泪:“三年前,我父亲最终还是没抗住,死在家里,等我那天回到家时已经晚了,只见他留下一封信,告诉我他打听到宫主儿名叫箔皑。”
“箔皑之事他心里始终是道坎,怎么也迈过不去,只望我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好好坚守济世堂,救济更多的需要帮助的人。”
不禁潸然泪下:“我又何尝不是啊……”
……
钟奕逍遥回忆过去往事,想起姜闻此次前来的目的,拄起拐杖往一道帘门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