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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吸腊梅。
寒意微骨的清香,令文人雅士为之倾心不已。
猪油吸取腊梅原始精华,油腻清新极致拥撞。
“这是腊梅绽放时采下的,为了保持腊梅香味的纯粹,全程不曾用手触碰过。风干露水,取上好猪板油炼油,粗练的油中混入明矾,过滤得精炼猪油。”果郡王福晋钮祜禄氏,吩咐侍女合意将一小罐一小罐精致的香膏送给一众妃嫔。“后在冷却凝固的精油中加入蜂蜡,再次加热融化,待到完全融化,还要再次过滤,滤下的油脂倒入白桦木盘之中,待到冷却后,划出一格格小格子,将腊梅花萼向上,花蕊向下,紧紧压在油面上,上置重物。三四日后,将陈花取出,换上鲜花,如此反复七八次,便可得到这腊梅油脂。”
福晋取过一个甜白釉小罐,以只有小指大小的玉勺轻轻挖出少许,放于手腕之上抹开,香气浓郁,留香持久。
众妃嫔连连夸赞果郡王福晋心灵手巧,夸赞香的味道清雅。
孟静娴坐在一旁笑道,“众位娘娘,我不如福晋心灵手巧,不会制作香膏,也不会制作香粉、香饵什么的。”她微微抬手,秋月忙端着托盘上前,“倒是前些日子,得来了一些好东西,今日便借花献佛,赠予给各位娘娘。”
福晋好奇道,“哦,妹妹得了什么好东西,我怎不知道。”
孟静娴笑着掀开了托盘上的红布。“荀令十里香。”甘松灵陵檀一两,更有丁香半两强,半两盐茴微炒黄,龙脑少许十里香。
“荀令十里香,可以说是熏佩香中最为出名的一款香,熏时药香淡雅,不会过强;佩戴时自有风骨,衣带留香。丁香、甘松,零陵香本身就有着很重的香气,混杂在一起,药味中带着微微的花香,生闻时候不会感觉药香过重。荀令十里香并没有加入名贵的沉香,因此檀香略带奶味和辛辣气息,使得香有骨不至于太过像中药包。”皇后接过香包,放在鼻下轻闻。“前些日子,果郡王入宫同皇上饮宴,本宫便觉得他身上所佩戴的香囊味道特别,原来是侧福晋为他寻得的荀令十里香。”
荀令香的典故出处为《襄阳记》:“刘季和性爱香,尝上厕还,过香炉上。主簿张坦曰:‘人名公作俗人,,虚也。’季和曰:‘荀令君至人家,坐处三日香。为我如何令君,而恶我爱好也。’”
荀彧,东汉末年政治家、战略家,曹操统一北方的首席谋臣和功臣。早年被称为“王佐之才”,他为曹操规划制定了统一北方的蓝图和军事路线,多次修正曹操的战略方针而获其赞赏,包括“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迎奉天子”;战术上,面对吕布叛乱而保全兖州三城,奇谋扼制袁绍于官渡,险出宛、叶而间行轻进以掩其不意奇袭荆州等诸多建树;为曹操举荐了钟繇、荀攸、陈群、杜袭、戏志才、郭嘉等大量人才。荀彧在建计、密谋、匡弼、举人等方面多有建树,被曹操称为“吾之子房”。
皇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果郡王的两位福晋,笑道,“嫡福晋风雅,善制脂吸膏,微骨泠香;侧福晋虽不懂香料香脂,却知典故。十七弟好福气,得幸取了两位贤内助。”一个暗示果郡王只爱风雅之事物,一个则是以荀令十里香暗示自己乃是同荀令一样的王佐之才,无野心、不重权势、一心辅佐皇上。此样的人,皇上怎会不喜不信呢?
福晋钮祜禄氏含笑,“皇后娘娘过誉了。”
孟静娴亦含笑道,“我同姐姐,也不过是投其所好。”
一众人笑做一团,喝着茶,吃着点心。冬日里宫中多用乌梅花饮,以梅花入茶,有时也放上一两颗乌梅。在小小精致的炭炉上煮沸,然后一直温着,什么时候喝什么时候倒出。茶汤红,含梅香,入口胃酸,很是暖心开胃。
皇后宫中的宫女给甄嬛续上了茶,甄嬛看着红红的茶汤,看着笑做一团的福晋、侧福晋以及一众妃嫔,心中不知怎生了一丝失落。宫中规矩多,入宫之前,福晋、侧福晋便是耳提面命,让她少说,少做。她也知宫中规矩多,怕说错做错给王爷丢了脸面,可看她们聊的如此畅快,笑得如此开心,自己坐在一旁,容也容不进去,心中倒底还是生了失落。
特别是在皇后夸赞福晋与侧福晋是为贤内助时,她的心中不觉涌起了酸涩。在她们面前,一向耀眼的自己,黯然失色。
甄嬛看着福晋与侧福晋,心中明知不对,却也是生了一丝埋怨。埋怨她们对她不管不顾,埋怨她们没有告诉她入宫要准备礼物。甚至于猜测她们是否是故意而为。
给太后、皇后以及一众妃嫔请安之后,甄嬛才能去看望青青。福晋以及侧福晋自然不会也不愿自降身份,陪她一同前往,所以只是吩咐她什么时辰要到什么门前,有王府的马车等候,便率先离开了。
碎玉轩偏远,甄嬛到的时候,芳若姑姑正带人送入一些被子褥子。并非太后宽待、瞧得上她,而是后宫中的情况,谁得宠,谁窘迫太后都知,如今天一天比一天冷,太后也怕她们冻死在后宫中。对于她们这些不得宠又窘迫的妃嫔,每个人都收到了慈宁宫送来的炭火、被褥。太后有了动作,皇后自然不会继续装作不知。衣衫也好,被褥也好,虽然不是顶好的,却也能保证温饱。
“我一无华妃的容貌,二不得皇上宠爱,得不到圣宠,如今已经是很好了。”青青倒了一杯茶给甄嬛,碎玉轩的茶,虽也是龙井,但均是些散碎的,莫说是煮茶了,便是冲泡,都要冲一杯子茶末。所以她是以布袋装入,直接投入铜壶中煮制。如此泡出来的茶,味道自然有一股泡过头的沉积味。
青青看着甄嬛,微微一笑,“妹妹不似姐姐有福气,容颜娇艳,又嫁入了果郡王府,得王爷宠爱。”她说罢便轻轻叹了一声,“如今我好好在宫中待着,不得宠也好,得宠也罢,只求不会给甄家惹麻烦。”她看着甄嬛,眼带诚恳,“姐姐,爹娘就只能由你照顾了。”
甄嬛点头,引过青青的手,“你便放心吧。”她入宫,本就没指望她能够得宠,只要她好好呆着,不给甄家惹麻烦便够了。
两人虽然是姐妹,但是实在没什么话说。从小便是这样,只要是有甄嬛在的地方,谁都会如尘土一般灰暗。她其实很好奇,甄夫人将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甄嬛的身上,将她养育的如此的好,又为何突然不愿她入宫,反而是甘愿让她为侍妾格格?
正在两人沉默时,沈眉庄来了,一进来便激动喊道,“嬛儿”。彷佛她同甄嬛才是亲姐妹,而青青,只是一个陌生人,陌生的透明人。
“眉姐姐。”甄嬛见到眉庄,也是激动万分。两人都红着眼眶,彼此紧握着双手,嘴中一一吐出关心对方的话语。
青青笑了笑,将温暖的花厅留给她们,转身离去。
“小主?”在院中整理花枝的小允子看到她出来,不解。
“姐姐与眉姐姐许久不见了,想必有很多贴己的话,让她们好好聊聊吧。”青青淡淡道,彷佛已经习惯了。
她看着头顶棕枝,白雪覆盖,红梅自雪中怒放。
“娘娘,天冷。”一件粉蓝色披风放到了肩膀上,青青微微回头,见是槿汐,淡笑道,“谢谢槿汐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