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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河行宫之中,果郡王正在同一众哥哥弟弟侄儿练习射箭。一众阿哥中,允祉最为年长,他是康熙帝第三子,生于康熙十六年,与这些弟弟年龄差距着实大,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留下了第六子弘曦、第七子弘暻、第八子弘暹相伴。
允祎看着同他差不多年岁的侄儿们,对果郡王笑道,“三个的儿子们都二十上下了,十七哥你还未有子嗣,该和福晋、侧福晋努力一把了。”
康熙帝第二十四子,最为年幼,不过七岁的允秘稚气道,“二十哥不知。”他调笑着看着果郡王,“十七哥不喜福晋,也不喜侧福晋,最喜府中一位格格。听说,日日都留宿于她房中呢?”他并不知所谓的喜爱是什么,也不太明白日日留宿是何意思,不过是将大人们说的话说出来罢了。
“哦?”允祎挑眉,走到允秘身后握着他的手教他引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我听太后同额娘她们说的,说是如此偏宠一个汉人格格,冷落钮祜禄氏,沛国公之女,总归是不好的。”他还学着太后的口气,长叹了一声道,“允礼啊,也不小了,做事怎还是如此不知轻重。”
允祎笑着敲了敲他,“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尽胡说。”
允祁是康熙帝第二十三子,比允秘大上几岁,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看着允秘道,“你整日里不好好读书,尽关心这些劳什子东西。”
他们两因为尚年幼,一直养在宫中,同皇上的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一同学习。
“就是,不好好念书,关心这些劳什子做甚。”允祎附和,“我前几日进宫看额娘,怎么听额娘说你一篇政事要论背了许久都背不下来,还被师傅斥责了。”有一众太妃太嫔照顾,加之他们年幼,并未参与到九子夺嫡之中,皇上待他们比亲子还要好。
允祎在一旁教导两个幼弟射箭,果郡王的近侍阿晋匆匆跑来,贴在果郡王的耳边说了什么,他隐约听到了椒房二字。
允祎让两个幼弟自己练习,走到果郡王身边,见他神色不悦,便问道,“十七哥,可是家中有事?”
果郡王看了他一眼,“无事。”
“你这样子叫无事。”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眉间。
果郡王看着久居关外,黑壮黑壮的弟弟,压低了声音,“来之前,我送了府中侍妾格格椒房之喜。”
“放肆!”允祎厉声严肃道,“十七哥,你糊涂啊。”他瞪着果郡王,“椒房之宠乃是皇帝专有,赐予皇后以及宠妃,你区区一个王爷,怎可用椒房之喜。往轻了说,你是僭越,往重了说,你便是其心不良。”
果郡王微微一笑,看着焦急的弟弟,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接受了。”喜气洋洋,兴高采烈的接受了。
允祎不解的看着果郡王,“你便由着她接受?十七哥,难道你真像太后以及太妃、太嫔所言一样,为着一个侍妾,便如此不知轻重,你……”便是皇上的宠妃,也没几个人敢贸贸然接受椒房之宠。细数历史上承蒙皇帝椒房贵宠的人不是皇后,便是所生的儿子成了新皇的。后宫之中,承了椒房贵宠并非是荣耀,反而是危险。这等于告诉旁人,自己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想着凭借宠爱凌驾于皇后之上,想着让自己的儿子继位为王,甚至于也让皇上落人口实,恐增好女色不顾尊卑礼仪,昏庸一说。
果郡王笑着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也是想看一看,我府中的福晋、侧福晋会如何做。”
如何做?自然是阻止了。
先是福晋怒气冲冲的去了小院,阻止了正要施工的工匠,随即便是孟静娴紧随其后,面上带着一丝慌乱,以及浓浓的不悦。
“周嬷嬷。”福晋面上无一丝笑容,神情肃穆的看着管事嬷嬷,“谁允许你们前来的?”
周嬷嬷第一次见福晋神色如此严肃,含着满满的怒气,忙跪下,“福晋,是王爷让我们来……”
福晋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怒喝道,“王爷让你来你便来了,你可知椒房之喜代表着什么?”
周嬷嬷小心翼翼窥了甄嬛一眼,见甄嬛喜悦之情未退,眼中含了一丝迷茫,却也老老实实的低头跪着。“福晋,王爷疼宠甄格格,所以才……”
福晋冷声道,“王爷疼宠甄格格,可以日日留在她的房中,也可以送她钗饰衣衫,唯独椒房之喜不可。”她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下的周嬷嬷,“你在宫中多年,又在府中多年,岂会不知椒房之喜的含义?你是不知装作不知,还是见甄格格得宠,有意巴结。”
福晋的责问声一声高过一声,嬷嬷头越发的低,甄嬛也是不敢抬头,心中不安。
孟静娴皱眉,也没了寻日里的温柔和善。“周嬷嬷,甄格格不知,你也不知吗?是什么东西都能送的吗?”她的视线转向甄嬛,“是什么东西都能收的吗?”
周嬷嬷不敢吭声,流朱跪在甄嬛身边,见福晋、侧福晋明摆着在说甄嬛,心中不忿,腰身一直,便要为甄嬛辩解。甄嬛忙拉住了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自入王府以来,便可以算得上是专宠,福晋、侧福晋心中自然是不快,如今她们不过是借题发挥。看样子,定是要惩戒她,给她一个教训不可。她若是顶撞,只怕福晋、侧福晋更会抓着她不放。
“周嬷嬷办事不利,赏十鞭。”福晋轻垂眼睑,俯视着甄嬛,“至于你,甄格格,去佛堂跪着去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下人犯错,罚不叫罚,叫赏。罚跪却不说时辰,便是要让她跪倒福晋消气。
甄嬛眼眶很快红了,眼中含了一抹委屈,但还是低声道,“谢福晋赏赐。”这也是规矩。
福晋给的,赏也好,罚也好,都是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