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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幕退缩了。
在见到寰威的那一刻起。
明明这三年里几乎每晚做梦都能梦到她，梦到年幼时两人的初次相遇，梦到自己一把将天若悯揽进怀里。但为何真要见面的时候，自己却狼狈地转了身。
他从未意识到自己竟这般懦弱，不敢看一看如今的天若悯，不敢看一看如今的寰威。三年了，他甚至都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
忽然，寰幕在轿厢中惊醒。
他眼睛睁得很大，额前细密的汗珠顺着眉骨滑落而下。
听着耳边车轮和马蹄声的“笃笃”声，他撩开了窗上的布帘朝外面看去。
周围是一整片辽阔地稻田。它们披着厚重的暮色，任由寒凉的晚风肆意吹弄。明明已是春天，却依旧听不见半声虫鸣。
寰幕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又渐渐浮现出了天若悯的模样，融着这夜色看上去格外朦胧。
他放下布帘，唤了声聆风。
聆风闻声，紧着勒停了马车，随后扭头看向轿厢：“家主您叫我？”
寰幕没有立马回应，而是轻轻捏了捏眉心，才浅声开口：“回去以后联系沈婆子，挑几幅及笄女子的画像来。”
“家主……您怎得又肯让沈婆子做媒了……？”
聆风惊讶异常，这三年，沈婆子可没少往寰府送画像和名贴，但都被寰幕搪塞过去了，一点没有要成家的意思。
如今倒主动起来了。
寰幕没说话，只是让聆风继续赶路，旁的什么也不要问。
看着黑蓝如墨的天空，聆风不禁替寰幕忧伤起来，毕竟这般一反常态的行为，必然是心里受到重创才会有的。
唉，可惜了，郎才女貌的……
……
两日后，宏城寰府。
寰幕既为家主，就绝不会露出颓态，更不会将自己的软弱展现在人前。
因此刚一回寰府，他就立马着手处理府中大小事务，一刻未曾停歇。
聆风谨遵寰幕的意思，次日一早，便让沈婆子带着女子画像来一趟。沈婆子也深觉意外，之前不管她说尽多少好话，寰幕一点没有要娶妻纳妾的意思，如今竟上杆子起来。
沈婆子自然欢喜，宏城不知有多少商贾之女心悦寰幕，根本不愁娶不到人，这样她也能从中分一笔客观的答谢费，毕竟商贾出身，缺什么都不会缺钱不是？
沈婆子特意挑了几个刚及笄不久，家底殷实的女子画像赶去了寰府。
寰幕就坐在前厅，神色淡淡地注视着沈婆子矮胖的身影。
沈婆子见了寰幕，像见了财神一般手舞足蹈，一股脑将胳膊上挎着的几摞画像逐个摊开在寰幕面前：“寰家主，您且好好看看，都是堪比落雁羞花的姑娘！喏，您看看这个，苏员外之女苏晶晶，家底殷实，日后生意上也能多帮衬。还有还有，林掌柜的次女林如喜，听说人家琴技绝妙，还会歌舞，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寰府也不愁无人打理。还有，您再看看这个……”
沈婆子孜孜不倦，寰幕眼皮微沉。
倒不是画上的姑娘不出彩，而是寰幕自己始终兴致缺缺。
沈婆子见寰幕情绪不高，顿时蹙眉叉腰：“我说寰家主，您倒是说出个不满意的地方来啊。”
寰幕抬眼，略有些抱歉地将沈婆子请到了座位上：“我比较看眼缘。”
“那就是这些姑娘都合不了您的眼缘呗？”
沈婆子说话有些冲，那双细长的眉毛高高挑起，似是不满意寰幕这么难搞的。
寰幕没有生气，只是浅声应了句，随后又托聆风包了份银钱塞到沈婆子手中，这才将她打发走。
沈婆子走后，聆风神色愁然地凑到寰幕跟前，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如何劝慰。
他不想看家主自我折磨，明明对旁的女子一点兴趣都没有，怎么就得逼着自己相亲呢？
半晌，聆风咬牙，小心凑到寰幕身边：“家主，要不……咱再去一次荔城？”
寰幕闻言，眉毛猛地拧在一起。
聆风抿唇，生怕惹恼了寰幕。
“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
半晌，寰幕终于开口。
聆风眼神从担忧变成欣喜，闻言连连点头。
寰幕眼尾一扫，随即轻叹：“缘分天定，我不想终身纠结不属于我的感情。”
说完，寰幕侧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聆风本想顺应着点头应声，却有对此深感疑惑。明明此次，俩人连面都没见过，家主怎就一口咬定天若悯和寰威已经成了呢？
聆风很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也许家主，有自己的考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