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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娘过世后她再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尽管大少爷教她念书的时候她心里也有种满满的快乐,但却和二少爷带给她的快乐不一样,可能因为大少爷总是板着脸的缘故,因此她即使有万分感激要说出来,她也不知道他是否愿意接受;然而二少爷就不同了,她的快乐、她的满足,他全都看得到,而且,他似乎还为她的快乐而快乐。
他不仅带她看了西洋镜,吃了五颜六色的糖糕,他知道她识字还买了本书给她,和大少爷借给她的史书列传不同,因为二少爷送她书的时候还说了句这书是从西洋过来的,不能让人发现,好像书里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于是她牢牢的抱着书,认真的点点头。
那本书的封面上只有一个字——《飘》。
“以后想看书的话就尽管跟我说,别躲在门外偷听雅欣学的,那些没用的繁文缛节长篇大论只会让人变得更加迂腐。”
“二少爷,你也喜欢看书?”暮雪感到十分诧异,因为柳园上下都知道大少爷年纪小小就饱览群书,要放在以前都可以考取状元了,但是那个整天游手好闲不问世事的二少爷则完全不是读书的料。但是今天听他这么一说,暮雪忽然对他产生一丝好奇。
他嚯的一声跳到桥头,稳稳当当的坐在上面,面带笑意的望着诧异的暮雪,背后燃烧的夕阳染红了天。
“师夷长技以制夷——这是林则徐在给道光皇帝的奏折中提出来的。暮雪,你读过书,你应该知道。”
“我听大少爷说过,意思是通过学习西方的先进技术寻求御侮强国之道。”
“他说的没错,只是少了一点,最好的解释应该是学习西方的先进技术来抵制西方,也就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书院里先生教的不是‘之乎者也’就是‘学而时习之’,都过去多少年了还在那谈旧观念,人家西方国家都已经进入科学社会了,如果不看看他们的书,学学他们的发展理论,到时候就算把《史记》全背下来都没用,一把火枪就把我们都解决了。”
暮雪认真的听着,她今天又从二少爷那里得到了不一样的观念,这和大少爷告诉她的东西截然不同。大少爷教她的是博大精深、源远流长;而二少爷教她的是一种全新的理念,显然他的想法是不被社会所认同的,否则他也不会在给她书的时候关照她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这本书。
不过她也能从二少爷的话里听出些什么,她知道他的内心和他表现出来的不一样,他贪玩,逃学,和先生作对,只是不满于现今的教学制度,他的信仰与世俗观念是背道而驰的,其实真正的他比谁都看得远。
“暮雪,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为了公平起见,你也得告诉我一个你的秘密。”他坐在石头桥栏上,双脚在空中荡啊荡,不知为何,他从第一眼在石坊下看到她,就知道她是个可以说秘密的人。
暮雪望着夕阳下的小小少年,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有点模糊不清,有点不屑和顽皮。
“我我没有秘密。”
“没有秘密?你可别告诉我你读的那些书都是隔着门缝偷学来的。”
“二少爷可要答应我,千万不能告诉别人,这样我才能说。”
“这么小心,我猜这事肯定跟若安有关。”
“没错,我在进柳园以前从没念过书,后来遇见了大少爷,他说他愿意教我学字,于是我们每天晚上都在凉亭下见面,大少爷教我写字念书,到现在也有四、五个月了吧。”
“若安什么时候变那么好管闲事了?真稀奇”
“大少爷是可怜我,看我喜欢书,才教我识字的。”
“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与世隔绝了呢,原来他还暗暗收了你这个徒弟,暮雪,你可真厉害。”
“我也好奇,怎么从来不见大少爷上书院?也不见他出门啊?”
“亏你跟他那么久,居然不知道他的病”
“他生病了吗?”暮雪一急,眼中的焦虑尽显无疑。
“他有肺病,大夫说治不好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他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所以他住的院子毫无生气,暮雪在原地愣了很久,脑海中一直浮现大少爷说的那句“有些事不是相信就会实现的”,他说的时候是那么绝望,而她,却以为他冷漠无情,或许他不是无情,而是不敢用心,正因为舍不得,才决定一开始就别投入感情。
杨世豪和两位夫人刚从寺庙回来,就看到徐管家在门口急的团团转,见到老爷更是急的语无伦次,连手也在阵阵发抖。“老爷、太太,不好了!大少爷忽然发病,大夫在屋里都看了半天了!”
杨世豪一听急得直往若安那跑,后面大太太更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一见到儿子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身边的床单和胸口都是血滴,她瞬间就双眼一黑,双腿一软倒了下来,要不是二姨太扶的及时,她就该昏倒在地上了。
“把大太太扶到房里,快啊!”杨世豪咆哮道,转而再问屋里的大夫,也是常给若安看病的大夫,“你不是说吃了药就没事了吗?怎么突然之间又发病了呢?”
许大夫双眉紧蹙,颤颤巍巍的说:“我开的药只能起到暂缓病情的作用,根本跟不上病情加重的程度。我刚才给他把了脉,从脉象来看恐怕这次发病是积劳所致,加上天气转凉,大少爷的身体就经不住这内忧外患了。”
杨老爷一听纳闷了:“你说积劳成疾?若安每天都呆在这个房间里,何来积劳之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已经给大少爷开了几服暂缓病情的药,好的话过一晚上就能缓解下来,但如果”
“如果什么,快说啊!别支支吾吾的了,都什么时候了?”
“如果未见缓解,恐怕就会有生命危险。”说罢,许大夫摇了摇头背起行礼,默默的转身踱出房门。
他才那么小,他有不可估量的美好前程,杨老爷还打算老了以后把所有家业亲手传给这个聪明过人、又懂事得体的大儿子,但如此一来,他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只可望着病痛中的儿子如纸一般苍白的面颊无奈叹息,叹息世事不公,让他最疼爱的儿子饱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