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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仲璐那张英俊的略带嘲讽的脸，和当初一模一样。
那时候，戴以秋还是个高中生。
第一次见到肖仲璐，并不知道自己以后会跟这个抓住自己小辫子的人有这么多交集，发生那么多事情。
后来的十年里，他的这个笑脸常常那么鲜明地出现在她的梦里，总在午夜梦回间折磨着她，告诉她求而不得的现实有多残忍。
并没有刻意去记，也没有刻意去忘记，在时间的流逝里，他的轮廓、他的情绪就像是印在脑海里一样，每一点一滴都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慰藉她无数个难熬的黑夜，让她觉得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高二那年的夏天，学校举行运动会，作为仪仗队指挥的她在候场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白鞋里被放了钉子。
戴以秋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别人怎么对她，她就以牙还牙，即使她伤得不严重，但是这种险恶的用心她没有办法原谅。
后来等开幕式风光结束后，戴以秋蹲到给她放钉子的那位女同学要比接力赛，偷偷把从自己鞋子里拿出来的钉子放到那位女同学的鞋子里面。
她特意数了一下，一边鞋子十颗钉子。这女同学真是够笨的，放这么多，生怕她发现不了吗？所以她吸取经验，放一颗受伤几率太低，多放几颗目标太明显很容易被发现，最后决定给那位女同学的鞋子里一边放三颗。
这一幕被路过的肖仲璐看到了，他挑了挑下巴，脸上嘲讽：“小丫头想害人？”总不能是往自己的鞋子里放钉子吧？
戴以秋沉默，却没有被抓住的难堪，继续把钉子放到鞋子里面，然后把鞋垫放好，做好伪装。
肖仲璐又问她：“不怕我去老师面前揭穿你？”
戴以秋想了想，问他：“你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你认识我吗？”肖仲璐没穿校服，也没穿运动服，并且他那张脸有些招摇，如果是本校的学生，没理由不出名。
“我确实不是你们学校的，也确实不认识你，但是我看了你们运动会开幕式，我知道你是仪仗队指挥，看长相应该是招男生喜欢招女生嫉妒的，肯定有很多同学认识你，我找人问问就能知道你是谁了。”
戴以秋觉得这个人一点都不会聊天，专往七寸踩，有些不爽地问：“那你知道这双鞋是谁的吗？”
肖仲璐：“不知道。”
“那你说我害谁了？”
这丫头还挺聪明，“这是跑步钉鞋，等下谁跑步出了事，我不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证明是我害的？你刚刚拍照了吗？”
肖仲璐笑了，这姑娘的思维真是缜密，“没拍照。”所以他没有证据，说出去也只不过是空口白牙，只要她不承认，他也拿她没有办法。
然后他看着她把鞋子放回原位，拍拍屁股站起来，然后把自己一只脚的鞋子脱了，把包扎过的脚抬到他面前，问他：“我以牙还牙有错吗？”
肖仲璐不置可否。
戴以秋一瘸一拐地走了。
后来果真有位女同学接力赛出事了，脱下鞋子的时候流了不少血。
戴以秋还忐忑了好一阵时间，却一直没见有人去揭发她。
当时那位女同学声泪俱下地指认戴以秋，说是她故意害她。
戴以秋理直气壮地问她，她为什么要害她，还要让她拿出证据来，有证据那她就认。
女同学当然拿不出证据来，更不敢说那钉子就是她放进戴以秋鞋子里的钉子。
年轻气盛真好啊，一点委屈都不能受，后来那位女同学瘸着腿走了多少天的路，她的心情就好了多少天。
直到第二次跟肖仲璐见面的时候，戴以秋才知道，自己的班主任，竟是肖仲璐的姑姑。
可是现在，她即使仍旧不会忍气吞声不想受委屈，却再也没有当初的意气风发了。
水温变冷了，戴以秋回过神，从浴缸里起来，擦干净身上的水，换上睡衣。
两次偶遇罢了，应该不会再见了，他应该是不期望再见到她的，睡觉吧。
————
周末，肖仲璐熬了一夜后，倒头就睡。
昨天晚上一共做了六台手术，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刚从手术室出来，又准备下一场手术，小芮在做到第三台手术的时候已经开始抱怨了，最后下班的时候累得话都不想说了。
急诊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被送进医院的人是什么情况，有时候很简单，稍微处理一下就可以，有时候却又很复杂，命悬一线的时候是要拼了性命去救人的，自己理所不能及的时候还要叫支援。
所以每个人的神经都会紧绷着，生怕出了任何差错，就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睡到下午，肖仲琳打来电话，提醒他回家。
肖仲璐揉了揉脸，看时间差不多，起床洗澡，换好衣服后开车回家。
车子开到景区大门口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他的车上次借给朋友做婚车，有客人吐车上，朋友洗车的时候把车上的东西都拿下来了，还车的时候就少了通行证。
没有通行证，门口的保安他没有见过，应该是新来的，也不认得他，更不认得他的车牌，把他拦下不让进。
保安说：“这是景区，进门要买票，而且今天的售票时间已经过了，请您明天再来吧。”
肖仲璐看了看保安亭，一般都是两个人值班，现在里面没有人，不是上厕所就是吃饭去了。
其实绕个道还有另一条路，只是那条路只能把车停在路口，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正是那条巷子最热闹的时候，他有些抵触那些热闹，不想去沾惹。
正要打电话找人来接他，上厕所的另一个保安回来了，直接升起栏杆，“不好意思啊肖医生，他是新来的，耽误您时间了。”
肖仲璐淡笑：“没关系。”
他稍踩油门。
大门右边有一条岔路，路边竖着一个指示牌：私人住宅区，禁止游客进入。
他打着方向盘，无视那个警告牌，直接右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