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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久，听到肖仲璐的呼吸变得平缓规律，肖仲琳以为他睡着了，正想起身出去的时候，却听到他突然开口：“她其实对我很好的。”
她虽然嘴硬说自己在他妈妈面前，肯定是赢的那个人，但是在他的家人面前，她总是小心翼翼地。
面对爷爷的时候，她是尊敬乖巧的，很会讨爷爷的欢心，爷爷喜欢她，纵容她都超过了妹妹。
面对他爸爸的时候，她拘谨不安，但还是表现得落落大方。
面对不喜欢她的他妈妈，她就算觉得委屈也仍旧恭敬有礼，待人接物方面丝毫不敢出错，整个就是被婆婆拿捏的小媳妇样，哪里有丝毫跟他放狠话时的自负模样。
她对欺负她的人向来是以牙还牙，绝不吃亏，但是在他的家人面前，她从来都是规规矩矩收敛锋芒的，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被讨厌，让他为难。
肖仲琳不说话，他说戴以秋对他好她真的不敢认同，不过聪明地没有反驳，等着他继续说。
肖仲璐在床上翻了个身，躺平面对天花板，低声说：“她其实是个很自卑的人，不敢让别人走进她的世界。”所以别人才会对她有那么多误解。
“她没有安全感，不敢肆无忌惮地笑，她明明想要发泄，却害怕自己被贴上标签，她想要自由，可是她一直被困着，她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人，看起来又野又强悍，实际什么都承受不了，脆弱极了。”
肖仲璐说着说着，眼里就蕴上了泪水：“她其实，很容易被人欺负。”
肖仲琳眨了眨眼，把自己眼里的泪水给逼回去，然后强硬地说道：“可是她不选你，她怎么样以后都跟你没有关系了，你怜惜个什么劲！哥，我求你了，别要她了！”
肖仲璐听了，笑了笑，没再做声。
哪里是他不要她啊，是她不要他的。
是他，没有给足她勇气。
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没能做到。
如果当年，他没有那么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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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来得似乎有点早，不过十月下半旬，冷风已经刺骨。
肖仲璐按部就班地上班，不断接诊、抢救、做各种手术，写各种文书。
他每天都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人，每天都很累，但是却不想停下来，一停下来，他脑子就空荡荡的，那种没有任何东西的虚无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自处。
这天，完成一个小手术后，小芮边收拾边跟其他护士闲聊，说哪里又新开了家有特色的网红店，等下班了就要去打卡。
小姑娘似乎都很喜欢这些新鲜的东西，不论别人怎么说，总要试过才会不再惦记，这就像有些事情，明明已经有前辈经历过了，他们也传授过了经验，可是自己没有真正经历过，那些经验，永远不可能是自己的，也就不会把那些经验放在心上。
小芮一边聊一边注意着丝毫不被她们的热闹所感染的肖医生。
其实不止是她，大家都看得出来，肖医生最近不太对劲，请了两天假后回来上班，感觉整个人都变得压抑了许多。
小芮的感受最明显，明明肖医生是在正常工作，她只需要好好配合就可以了，可是她总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肖医生感觉到她的存在似的，她只想没有下限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有时候犯错，肖医生也不说她什么，只是一个无波无澜的眼神看过来，她就像是被刀了一样，有种想要遁走的冲动。
空闲下来的时候，即使肖医生端坐在那里，小芮却看出了他的颓废，不是表面表现出来的颓废，而是像是支撑他的那根脊髓被人抽走了一样，他不过是用皮囊在硬撑。
可是没人敢问肖医生怎么了，请假的那两天发生了什么事。
下班的时候，肖仲璐正打算回去休息，一位从他旁边走过的医生没有任何预兆地就倒在了地上。
肖仲璐赶紧蹲下查看。
没有意识,拍打他双肩，唤醒，搭脉搏，意识到严重性，他迅速把人摆好仰卧体位，一边做胸外按压一边叫增援。
在场的医生和护士都围过来帮忙，把人抬到病床上。
一番操作，除颤后，终于恢复了呼吸，肖仲璐把人交给接班的同事。
短短两分钟的时间，他又救回了一个人，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同事。
小芮刚才在整理东西，听到动静后也赶来了，见到情况稳定，她忍不住走到肖医生旁边，说：“肖医生，刚才你救的那个医生，他昨晚夜班，早上临下班的时候，接了个重症做了一个大手术，在手术室里待了六个小时才结束手术，没休息几个小时，才来上班就直接倒下了。”
肖仲璐看着她，不明白小芮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这对急诊科的医生来说，是常事，几乎每个在急诊工作的人，都经历过，谁叫急诊是整个医院压力最大的地方呢。
小芮抿了抿嘴，接着说：“我不希望，哪一天，你也这样倒下。”
肖仲璐一顿，然后扯了个笑容：“我会注意的，谢谢。”说完转身离去。
小芮看着肖医生的背影，明明肖医生态度很好，回答的话也是让人放心的，她却感觉有些心里不安。
总感觉肖医生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不过是让她安心才习惯回答的。
面对小医生这段时间的反常，小芮唯一能联想到，就只要那位戴小姐。
肖医生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可是就是因为没有表现出什么来，才更值得推敲，这点拿来跟吴绮医生对比一下就很明了。
吴医生喜欢肖医生，但是肖医生不喜欢吴医生，没有给吴医生任何希望，对吴医生总是保持着距离。
肖医生虽然也对戴小姐保持着距离，可这距离却是刻意保持地，跟与对吴医生没有感情的距离不一样，是对戴小姐刻意的抵触，就像磁场里对抗异性相吸一样。
她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通透的人，可是这个时候，她又觉得自己太通透了也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