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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孙二人的手掌间都颇为粗糙,只要一接触就知道彼此都是习武之人的手。
不过,比起朱元璋,木白的手还要更粗糙一些。
朱元璋早年戎马,但毕竟已经做了十六年皇帝,他如今也还保持练武的习惯,但大半只是为了强身,或者是在公务不顺时聊作发泄,以至于他手指尖的笔茧反而比握兵的薄茧更明显一些。
而木白的手,除了笔茧以及使用兵械留下的痕迹外,关节也比起别的孩子更粗大一些,掌心各处都有留下了长期劳作的痕迹。
指尖有用来抠陷阱的磨损,掌心因为搓草绳也不再光滑,虎口处有马缰留下的刻印,就连手背上都有几道白色浅痕,这明显是旧伤愈合的痕迹。
这绝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皇孙该有的手,这是一双在绝境中想方设法勉力求生者的手。
对于木白来说,虽然谈不上说因为这双手而骄傲,但他真不觉得自己的手有啥问题。
只要操持农务哪怕是女人,他们的手都是极其粗糙的,也就是秀芒村以养蚕为生,为了不让手上的茧子刮断纤细的蚕丝,秀芒村女人们的手才稍稍细致了些。
能够借用作画来赚钱,使得木白比起旁人来说已经少吃了很多苦头。但在外人看来,木白这种不以为意的态度反而更加戳痛了他们的心。
他本可以不用经历这些的,作为开国皇帝的第三代,皇孙们必然会有大量的学习任务,但总体来说还是锦衣玉食吃穿不愁的,一双手最多的茧子只可能就是笔茧。
捏了捏孙子手上的痕迹,洪武帝最终还是心软了。
他知道马皇后的未尽之语是什么。
对于臣子们来说,皇孙千里迢迢参加科考只是一种余兴节目,甚至是为了证明自己成绩的一种炫耀,但他们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对孙子来说,科考是他曾经拼尽全力想要去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是带着他历尽艰险走出困境的一缕执念,更是他这数年努力的证明。
那不是锦上添花,而是水中的浮木,如果不让他去考,那将会是一生中的遗憾吧。
洪武帝自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他当初在郭子兴麾下领兵时屡受排挤,壮志难酬,于是,当时还是朱重八的他一咬牙,直接将训练好的军队还了回去,净身出户,另起炉灶。
他最后当然是成功的,但当时那份“不得不”以及“迫不得已”的失落感却让他几十年都难以释怀,一直记到了现在。
他的妻子自是知道他的心结的,方才正悄悄地提醒他。
大孙子那么像我,说不定以后也会因为这个遗憾几十年难以忘怀←洪武帝如此想。
“好吧,”洪武帝最后心软了,他叹了口气,“那你明日便一并参加武举,但是你的成绩不会计入,可好?”
木白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反手捏住了老人的手,软乎乎道:“爷爷,我听闻唐宋时期皇室也能参加科考还能做官,我们不是要复汉唐荣光吗,那可不可以……”
“不行,也不必。”洪武帝捏了下他的鼻尖,将大孙子抱在了膝盖上为他讲解大明宗室的待遇。
洪武帝表示,唐宋的宗室成员要参加科考是因为他们的宗室待遇不太好,但老朱家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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