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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人早就能解决了，文曲还好，怎么廉贞也要来，蓝溪玉都嫌掉智。
草原的夜晚总是很冷，他拿出卷轴坐在火炉旁，毡包里除了火焰跳动的声音就只剩下时不时的翻阅声。比起当做度假的明与师和宋祁年，蓝溪玉以为如果能早点做完就可以提前复位，他看不出这事有多少功德，觉得三年时间放在这里很亏。
最后看着看着，他维持着坐在火炉边的动作睡着了，一夜无梦，直到翌日清晨，玉家小女儿在毡包外喊他们起床，昨晚篝火宴见过一面，但没什么印象。
明与师这一觉睡得特别难受，头昏眼花口干舌燥的，总感觉有人打了他一顿，原是宋祁年把他当成了枕头，他起来时腰都快断了。
这边两人正忙着狼狈地分开，抬头就看见穿着敕勒长袍的蓝溪玉精神抖擞，连眼神都不愿意施舍一下，更别指望他能帮忙了。
外面又传来玉家小女儿的声音：“你们还没起床吗？”
起了，起了。
一条毛毯把明与师和宋祁年缠得死死的，明与师虽不指望蓝溪玉搭把手，但起码也吱个声告诉她醒了吧。
行，就属他高贵。
心里骂了个百八十遍，明与师手脚并用往前爬了几步，碍于身上的宋祁年，自然没有毫无负担的蓝溪玉要快。蓝溪玉掀开帘子时，外面的风还有点冷，他拢好垂在腰间的袖子，不苟言笑的态度瞧着很吓人，他对玉家小女儿说：“别吵，醒了。”
这要杀人的气势是准备吓死谁啊？在帘子还没落下前，明与师都能看见小姑娘脸上的惊恐。
果然，她随便丢下一句“吃饭了”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蓝溪玉站在毡包外眺望无际的草原，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北方神大多出身将门，倒不是说看不起别人，只是平日的作为确实有点眼高于顶，蓝溪玉更是如此，典型的大男子主义。
从昨天一直到今天早上，明与师对他的不满已经达到了最高峰，怪不得以前没共事过，这是自己的内心在紧急避险啊！
明与师忍着一股气解开毛毯，匆匆整理过后，担心在主人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他才没心思骂蓝溪玉，急忙拉着宋祁年赶去吃饭了。
敕勒人喜欢喝热茶，砖茶是牧民不可缺少的饮品，更是早中晚各喝一次。主母已经为全家人煮好了咸奶茶，她温柔敦厚，说话像柔和的风一样舒服，根本没把他们当做外人。
刚刚喊他们起床的玉子鱼坐在角落，明与师和她多说了几句话，一半是因为蓝溪玉把她吓着了，一半在于她是菩萨石生神识的关键。
虽然他不相信一个七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过人之处，但卷轴上是这么写的，三年之期说明玉子鱼将在十岁那年迎来一道转折点，明与师总觉得多接触几分，没准可以提前完成任务。
达那处于两国交界地，那邻国便是受降国。再往西南走，能够看见士兵驻守，但更多时候，还是准许商人来往的。玉子鱼有个哥哥叫玉子青，他经常跟随队伍去邻国，所以三人才没有看见他。
每月十五哥哥会回家一趟，或者不会回来，但无论如何，玉子鱼跨越大半座草原，就是为了赶在第一时间迎接哥哥。
总听她说哥哥的事，明与师也不厌其烦，兴许是看着年龄相似，玉子鱼觉得他格外亲切，三人中就属他和小姑娘关系最好。
平时不见人影，那定是带着玉子鱼出门放纸鸢了，然后从早疯到晚，什么骑马啊、赶羊啊，他都做过，真是越活越像个敕勒人。
北国草原就是由草组成的海，大江大河都未必比这里更加壮阔，远看天野相接，早不知关山第几重，总有种想要一直流浪下去的冲动。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盖四野……”明与师哼着歌谣掀开帘子，可还没走几步，他就被人揪住了衣领。
“好玩么？”扭头就对上蓝溪玉冷冽的目光，明与师身子一怔，随口应道：“……还行？”
蓝溪玉板着一张脸，手上力度未松，“还行？你当度假来了？”
明与师感觉有点窒息，不止是脖子，还有心理上来自武曲星君的压迫感，他煞有介事地道：“劳逸结合，不能一直埋头工作，偶尔摸摸鱼也是不错的。”
“劳逸结合？”蓝溪玉从牙缝里冷冷吐出几个字，“那你劳动了吗？”
“…………”明与师熄声了。
没有。
但很快，他又为自己找了借口：“帝君规定时间是三年，我玩玩怎么了呢？”
蓝溪玉的目光沉了沉，仿佛已经把他看透：“就你这样，十年也做不完。”
可恶……
明与师硬气地甩开他的手，抹平衣服上的褶皱，“你不懂，等我和小鱼儿打好关系了，一定事半功倍！”
其实他很心虚，因为和玉子鱼待一块的时候他就是在玩，压根忘记了帝君派发的任务。
不过也不是毫无进展，那块菩萨石不知从什么时候被丢在了路边，玉子鱼去接哥哥的时候会经过，她总是停下来对着这块像神官的石头拜一拜，希望哥哥在邻国能够平安。
可是只有她一个人求，而且石头哪能收愿啊，真要生出神识不知要等多少年去了。
毕竟明与师还有点心虚在身上，所以他比平时更加积极，“这样，直接把石头搬到关口，商人最迷信了，身上还有几个钱，香火不就来了吗？”
蓝溪玉双手抱臂靠在柜子边，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只是迷信，不是蠢。”
待久了之后他才发现这里的人拜神挺有原则，一个来路不明没有神位的还要烧香那真是蠢了，怎么着也得去正儿八经的神庙啊。
明与师也不气馁，学着他的样子靠在柜子上，抵着额头问：“其实有先例的，你知道在东荒，梧桐为什么又称茴香树么？”
便是吉神娘娘浮生的佳话，种梧桐时飞升，她的信徒觉得能够沾沾喜气，这不同样是没有神位也在拜吗？到最后种下的梧桐有了神识，长得越来越像她，信徒一看，更有劲了。
蓝溪玉翻了个白眼，反问他：“只能说明这是一种寄托，起码有人看见她种了树。请问石头，又是哪位贵人飞升前雕的呢？”
明与师一股大义之气油然而生，正色道：“我可以说是我雕的。”
什么档次敢蹭他的神位，真是石头百年修来的福气啊。
蓝溪玉：“……你可以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明与师甩袖子不干了，“你真难伺候，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蓝溪玉挑眉，倒也难得没有发火，“听过‘文武双全’这个词么？”
他好像只是问问，甚至和原本的话题扯不上关系，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但他的深意早已不言而喻。
明与师怎么可能不懂，只是把重点扯向别处：“果然文神排在你们这些武神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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