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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献及几个儿子也被人打的半死,奄奄一息,随时皆可能撒手人寰。其长子裴衡本已逃走,为营救其父又折返,竟被失去理智的禁军投入火中,浑身烧伤严重,而今尚在由医工抢救。
斛律骁的本意,是想给裴献个下马威,自信能控制好局面,不想却是这个结果。想起那日封述在太极殿下的谏言,便觉脸上隐隐火热,心间更是郁气充塞。
他很快有了定论:“叫封述加派人手去追,把那几个带头行凶的找出来再说。孤没下过这样的命令,只怕是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
十七领命去后,他又回到殿中。谢窈立在佛前,窈窕纤细的背影被烛光笼下,裙裾婀娜,衣袂翩然,好似一尊秀骨清像。
“殿下信佛?”她未曾回头,话声如含讽刺。
斛律骁薄唇动了动,想解释,又觉没有必要,只道:“我们先回去。”
次日朝会,裴献和他那几个儿子便没来,除了昨夜被打死的裴司空,裴献的长子裴衡也未救过来,被烧伤折磨到今晨才断了气。
宣光殿里,太后伤心过度,已然晕厥过去。天子派了医工过去照顾,独自主持朝会。
代替裴氏来的是裴羲和,着一身为祖父戴孝的丧服,钗环俱无,拜倒在天子御座前告御状:“……民女的祖父、父兄皆是国之忠臣,何曾负于国家,却于上元佳节,天子脚下,遭至如此横祸!妾恳请陛下查出元凶,以慰祖父亡灵!”
小娘子哭得梨花带雨,秀净如玉的额头重重磕在水泥金砖的地板上,额头一片血肉模糊,如胭脂作饰,好不可怜。群臣叹惋不已。
叹惋归叹惋,却谁都不敢置喙什么。这事最大的受益者便是魏王,毕竟裴家掌控不了禁军,他即可借势收回。然正月十五夜里跑到人家家里去闹出两条人命,事情实在做得有些难看,嚣张跋扈如此,谁又敢替裴家说话?
一众大臣敢怒不敢言,天子尴尬望了两眼面色沉凝的斛律骁,干咳两声安慰了裴羲和两句,转而问起封述:“洛阳令可审问出什么了没?那些羽林虎贲犯下如此罪行,可是有人在背后授意?”
封述摇头:“此案尚在审理之中,几人俱言无人指使,乃是因为裴中书所上的那道奏疏而心怀恨意。”
这话一出,众人皆佩服起斛律骁当初的高瞻远瞩来,要了洛阳令的这个位置,他做什么不是被包庇?陆衡之道:“兹事体大,既然涉及到高阶官员,再由洛阳令来审理此案,不合适。”
“陆舍人这话说的奇怪。”
一直默不作声的斛律骁突然开口,“难道陆舍人之意,是洛阳令有意包庇?陛下和诸位也都不必明里暗里偷瞧着孤,事发之夜,本王正携妇在永宁寺里礼佛,中途也曾登塔,洛阳百姓皆可为本王做证。要查就查个清楚,别把什么罪名都往本王头上扣!”
一众偷瞧的大臣都讪讪低了头,陆衡之坦然迎着他视线,温温一笑:“下臣并无此意,只是觉得事关重大,或许应该像上一次审问济南王一样,在太极殿上请太后和陛下来审,百官旁听,如此,才好洗清魏王的冤屈。”
裴羲和则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民女绝无指摘殿下之意!”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斛律骁起身,“廷尉审,陛下审,我皆可。反正做了亏心事的不是我,如此,也好少生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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