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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西,河边。
莉迪亚发泄似的往河里投去了石块,一块一块又一块,仿佛是卡在某一瞬的电影一样。
‘噗通噗通’,是石块落水之声;‘啪嗒啪嗒’,是雨打芋头叶的声音,‘滴答滴答’是细雨入河之声。
声声不绝于耳,好像失意的贝多芬奏响了随想回旋曲,闻者无不心伤。
片刻之后,许是有些累了。莉迪亚眉头紧皱,仰头看天,任由冰冷的雨滴落在美丽的容颜。
天空灰蒙蒙的,似乎没有放晴的迹象;云随风动,仿佛昭示着聚散无常是人生的常态;一只燕子越飞越低,好像已经无力挥动湿淋淋的翅膀。
雨水沿着莉迪亚的脸颊滑落,钻进了她修长的脖颈里,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闭上了眼睛,脑海之中自动回放起这一个月来的点点滴滴,与冯天成的斗智斗勇、和露西的愉快日常…
忽地,莉迪亚眼前一黑,一股芋头叶特有的涩味涌入了鼻头。
“这么美的雨景,一个人独占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一道男声在她的耳边响起。
莉迪亚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心湖之中顿时翻涌起了异样的浪花。她把芋头叶滑到头顶,低着头看着地面,却不曾答话。
地面已被雨水浸湿,就好像她的心被无声的泪水蓄满一样。难以言说的感觉笼罩着她,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无言相对。
冯天成也沉默着。
原来,与莉迪亚相处已有一个月了,他早就发现对方只是个用高傲的外表掩饰自己内心情感的普通少女而已。
冯天成知道莉迪亚怕虫子,尤其是露西的独角仙;也知道她性子要强,不会轻易服输,这一点从她经常跟露西挑战就看得出来;还知道她喜欢吃一些油腻的食物,像是油条之类的。
片刻之后,两人的脚下被积水淹没,又慢慢地汇聚起来,一起流向了身前的河流。
或许对他来说,我只是个匆匆过客而已。莉迪亚这样想着,稍稍定了定神之后,撇过头去看向了冯天成,似是有了某种打算。
‘噗嗤’一声,莉迪亚笑了。因为某人的样子实在是过于好笑。
此刻,冯天成头顶绿油油的芋头叶子,嘴边叼着一根狗尾草。他背着手,咂吧着草梗,一副抽着旱烟的乡村老爷爷模样。
冯天成眼神一动,指着下游的方向说道:“你看,那边是村子的蓄水池,据说是柯利领主提出的抗旱策略。”说着,话头一转,赞道:“不仅智计惊人,而且心系百姓,真是位不可多得的好领主。”
莉迪亚听后,也为她的父亲感到骄傲。
冯天成见莉迪亚的脸色好看了些,又指着一些地方说了起来。他滔滔不绝地讲着一些往事,像是三人一起在农田里采摘果蔬、一起在大树底下乘凉、一起投喂村子里的旺财…
莉迪亚静静地听着,脸上的不舍之色越来越浓了。
当此之时,‘轰隆’一声,天空划过了一条霹雳。
‘哗哗’…
“雨下大了呢。”冯天成说着,向莉迪亚靠近了些,好像打算用他那高大的身躯为身边之人遮风挡雨。
莉迪亚顿时僵在了原地。
两人并排而立,面朝河流,正对着村西的森林。
远处,雨雾笼罩着森林上空,迷迷蒙蒙的,似梦如幻;细密的雨滴落入了眼前的河流,激起了数不清的涟漪,像是某人不平静的内心;凉风不时地卷来,片片发黄的落叶倔强地留在原地,似有不舍之情。
莉迪亚是个高傲、倔强的人,所以不想先说出想要留下的话。
冯天成早已出了神。他正在思考,接下来如何劝服莉迪亚留下来。
一时之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唯有冷雨凉风喋喋不休地吵闹着,把两个早已熟识的人渐渐地推到了一起。
过了半晌,冯天成憋出了一句话:“莉迪亚,明天的早餐我还要吃火腿三明治。”
其实,某人打着看看莉迪亚有何反应的鬼主意。若是莉迪亚执意要离开,那么某人就会昧着良心使出肮脏的手段…
莉迪亚的肩膀微微抖动了几下。她吸了吸鼻子,展颜笑道:“乐意效劳,我的主人。”
莉迪亚的这一声‘主人’直接把冯天成给惊呆了,以致他故意泄露了些许神话级别的气势。
别看只是一丢丢,却也毫不费力地把阴霾的天空给冲开了一个大洞。
太阳现身了,正好照在了两人身上。波光粼粼的河流之中,两道影子似是碰到了一起。
“阿嚏!”冯天成假装打了个喷嚏,拙劣地掩饰了自己刚刚的失态,随后,轻声道:“走着,回家去。露西还等着跟你一起做茄饼呢。”
“好的。”莉迪亚答道。
随后,两人齐齐转身,只见一道彩虹挂在村子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