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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月有些头疼,不过狄耀恒的考虑不是没有原因的,做父母的,自然是接受不了骨肉分离的。
狄耀恒想了想快步跟上了狄酒儿的步伐,他一把抓住了狄酒儿的袖子:“酒儿,今天晚上,你就回到津州去。”
狄酒儿一听瞳孔微微一缩,顿时小脾气就上来了,她回头瞪了一眼狄耀岑:“我不走!”
她清楚的知道,只要她不走,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她和江朴曜就还有机会,但,她一旦离开了这里,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狄酒儿心乱如麻,双手一点一点握了起来。
狄耀恒冷声说道:“你口口声声说你要嫁给他,可这么久了,他连站出来说句话都没有,酒儿,你要嫁人,自然是要选择可靠的,这样的人,我们怎么能让你嫁给他!”
狄酒儿红了眼睛:“他只是病了。”
“既然他身体有问题,不能在危急时刻替你撑腰,我们就更加不能让你嫁给他!听明白了么!”狄耀恒的眼神变得冷冽了起来。
狄酒儿摇摇头,无声的后退了一步,眼中染上了一抹冷意:“爹……”
狄耀恒站直了身体,身上透着几分冷意,那种征战沙场的压迫之力扑面而来,他双手摁在了狄酒儿的肩膀上,一字一句地说道:“小丫头,你听着,如果,你听话,你就还是狄家的女儿,我们所有人都会照顾你,若你执意要嫁去北荣,就是舍弃了整个家族,我与你父女情断,从今以后,你是生是死,我绝对不会管你半分。”
这样决绝的话落在了狄酒儿的耳朵里面,让狄酒儿止不住浑身颤抖:“爹,你要与我断绝关系?”
狄耀恒无视狄酒儿的眼泪:“爹也曾爱过你,护过你,如今,江朴曜和爹,你只能选一个!”
夏风夹杂着几分的炎热,心痛与绝望从狄酒儿的身上蔓延了起来,她抬起头看向了狄耀恒,眼中夹杂着眼泪,祈求狄耀恒不要这样。
可狄耀恒却像是下定了决定,整个人透着不为所动的冷漠:“马车在侧门等你,走与不走,选择权在你。”
狄耀恒深深看了一眼狄酒儿,转身离开了。
泪水模糊了狄酒儿的眼睛,她止不住抽泣了起来,姜令月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狄酒儿转身将脸埋在了姜令月的怀中失声痛哭了起来:“表嫂……表嫂,一切都完了,都怪那个秦光,他那么着急干什么,呜呜呜。”
这种情况,倚靠人力,的确是无力回天,连姜令月都觉得心中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拍了拍狄酒儿的肩膀:“你和江朴曜都还年轻,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话虽如此,姜令月却也能感受到狄酒儿的无力感。
狄酒儿摇了摇头:“今日一走,我再也见不到江朴曜了,表嫂也不必为了我们的事情费心。”
她抬起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哀伤地看着姜令月,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
那双充满的天真的眼睛里面染上了一层阴霾,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姜令月第一次见到的狄酒儿已经不复存在了。
姜令月伸手无声拍了拍狄酒儿。
狄酒儿却说道:“表嫂,你不用说了,这就是事实,我们都无法从中挣脱出来。”
说完之后,狄酒儿转身就离开了。
她的背影沿着小道消失的无影无踪,姜令月立在原地,眼眸之中透着浓浓的无奈,狄耀恒对狄酒儿很好,他是狄酒儿的父亲,如果他们反对,这个事情就成不了,她也不可能劝狄耀恒同意狄酒儿远嫁,毕竟未来无人能预测。
她左右为难,一是狄酒儿爱而不得,一是狄耀恒不愿女儿远嫁。
这时候,姬元泽伸手搭在了姜令月的肩膀上,他沉声说道:“你我无法干预这个事情,若劝说舅舅,让酒儿嫁过去,虽然成全了狄酒儿,但对我们却不好,且不说舅舅他们会因此怀疑我们是不是用和亲来稳固关系,就说北荣现在混乱不堪,酒儿不适合嫁过去。”
姜令月回眸看了一眼姬元泽,姬元泽垂眸盯着她,十分认真的开口:“说实话,我也不愿意酒儿嫁过去。”
姜令月微微颔首,是啊,北荣现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之下,狄酒儿确实不适合嫁过去。
姬元泽伸手拍了拍姜令月的肩膀以示安慰,他轻声说道:“走吧,回去了。”
姜令月看向了狄酒儿离开的方向,她知道,狄酒儿必定是去找江朴曜告别的。
有些事情,就顺其自然吧。
原本,最天真无邪,最肆意的女孩,原来,也无法自由的拥有自己想要的爱情……
夏日,池塘里面的荷花开的绚烂,鱼儿在莲叶下戏耍。
碧绿的水中倒映着一个灰色的身影,他蜷缩成一团,蹲在了石头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池塘里面的鱼发呆。
那鱼,就在他的眼前游来游去好不自在。
咻!
忽然,一个石头飞了过来,落在了水中,水花四溅,扑倒了江朴曜的身上。
江朴曜蹲在原地,像是没有反应一样,好一会儿,他才伸手摸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花,回头看了一眼狄酒儿。
狄酒儿靠在了一颗树上,嘴巴里面叼着一根草,双眼平淡地落在了江朴曜的身上:“发什么呆?”
江朴曜看了她好一会儿,眸光闪烁了起来,有些兴奋,他站了起来,快步走向了狄酒儿:“你,你来了。”
狄酒儿瞧着他的样子,想来,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狄酒儿望着那张脸,那双眼睛,他经历了太多了事情,看似愚钝,其实是大智若愚,大概是害怕表现出来聪明的模样,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江朴曜也在看狄酒儿,他看了狄酒儿许久,见她眼圈红红,立在原地不说哈,江朴曜低下头去,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试探性地开口说道:“怎么了?为何沉默不语?秦光提亲了?你父亲不同意?”
狄酒儿突然笑了起来,脸上浮现了一个小小的酒窝,眼圈却通红了起来,她故作轻松地挥了挥手:“行了,人生嘛,就这么一回事,以后你要自己保护好自己,我今夜就要去津州了,保重。”
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江朴曜快步走向了狄酒儿,他一把抓住了狄酒儿,像是抓住自己生命的曙光,抓住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一样:“我跟你一起走。”
“别傻了,北荣眼下的情况,你能走么?你是北荣的皇子,我是西陵的世家女子。”狄酒儿反握了一下江朴曜的手指,他的手指很软,手指头修长,应该是一双很好看的手才对,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双手上,布满了伤痕,手指甲看起来也有些畸形。/
狄酒儿从前没有了解过江朴曜的故事还不觉得有什么,可上一次听到司马晋说过之后,看到他满手的伤痕就止不住觉得有些心疼。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江朴曜的手:“我们不是普通人,我们不是我们自己,保护好自己。”
江朴曜抬起眼眸直勾勾地盯着狄酒儿,那双眸子之中多了几分坚定:“你等我。”
短短三个字蕴含了无数的情绪,多到让狄酒儿都体会到了这其中的艰难。
可狄酒儿也清楚的知道,以狄耀恒的性格,很难答应她嫁到北荣去,他们此次一别,此生难以相见了。
他们其实可以勇敢一点,抛弃一切,独自跑掉。
可他们都没有那么勇敢,狄酒儿不能抛弃她的家庭,江朴曜也不能抛弃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阿姐。
在真爱的面前,隔着巨大的鸿沟。
她拍了拍江朴曜的肩膀:“别哭哭唧唧的,勇敢点儿,像个男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