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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看着杨漩，男人拿起照片，眼底闪过一丝惊愕，然后浮现出更多复杂的神情，苏云在一瞬间捕捉到了疑虑、困惑、思索，还有……犹如野兽嗅到血腥味的兴奋。
杨漩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奥菲莉娅……”
宋傲月眼神一厉：“没错，案发现场全部都是在模仿名画《奥菲莉娅》。”
杨漩沉痛地闭了闭眼睛，他说道：“你们都看到了，我的成名作《走向水中的奥菲莉娅》，这幅画的模特，是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她现在……”
“她已经去世了。”杨漩的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静霏是我老师的女儿，她年龄比我大，但是，当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的心就彻底被她俘获。”
杨漩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神也有些迷醉：“每到夏季，老师就会让我们到他在郊区的小木屋写生，那天阳光很好，我看到一个女子站在湖水中央，她有一头如瀑的长发，玫瑰一般的双颊，深邃立体的眉眼，蓝色的纱裙下是雪白的肌肤，她有着同少女很不一样的风韵，就像是……拉斐尔前派的油画，平静而美丽，一瞬间，我像是被点燃了，立刻掏出画具，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水中让我画，之后，我才知道她是老师的掌上明珠，从意大利留学归来的独女，我和静霏结婚后，接管了老师的美术馆，我本来想和静霏白头偕老，可是一场火灾，将她从我身边夺走。”
眼泪流了下来，杨漩抬手捂住脸，声音哽咽：“我再也画不出来了，《走向水中的奥菲莉娅》那样的作品……”
宋傲月看着陷入巨大悲痛的他，问道：“5月3日，韩婉琳遇害当晚，是你约她见面的？”
杨漩的肩膀抽动得更厉害了：“是的，可是她没有赴约，她……和静霏长得最像，她长得最像……”
杨漩说着，一张脸淌满了泪水，眼神却有些偏执疯狂，宋傲月看着喃喃自语的他，皱起了眉。
询问完杨漩的不在场证明，采集了他的dna，四人离开了云昙美术馆，一跨出门口，詹又夏就说：“怪不得我看杨漩现在的作品毫无灵气，纯粹就是三四流的庸俗之作，原来《走向水中的奥菲莉娅》是以他心爱之人当模特画的，所以那幅画的水草仿佛都在流动，画家的感情会赋予画作生命。”
高峻摸着下巴，煞有其事地分析：“杨漩提到逝去的妻子反应这么激烈，难不成，他因为常年画不出好的作品而导致心理变态，把四个被害人当成他妻子的替身？新的奥菲莉娅？”
宋傲月说道：“杨漩的不在场证明都是一个人在家或者是美术馆，他并没有有效的时间证人，他很有可能因为江郎才尽，急需所谓的灵感‘缪斯’而走上极端，苏老师，你说过凶手性格极端，患有精神疾病，杨漩符合侧写吗？”
这是她今天第一次认真和苏云说话，看到他唇角的伤痕，宋傲月面上一热，不由得慌忙移开视线。
苏云沉默了半晌，用低沉磁性的嗓音说：“我觉得，杨漩其实是表演型人格，他极度渴望外界的关注，害怕被人遗忘。”
“你是说……刚才的一切都是杨漩在表演？但是目前看来，他的嫌疑还是最大。”
苏云陷入了沉思，没有说话。
第二天，宋傲月刚进警局，就看到办公室乱作一团，小张紧张地敲击着键盘，满脑门全是汗，黄峻涛走了过来，面色焦急：“宋队，有人黑入了我们的内部网，把连环溺水案的相关线索发布到了网上，已经引起了骚乱！”
“什么？！”宋傲月瞪大了眼睛，黄峻涛把手机递给她，四位被害者死亡现场的照片被泄露，有人在评论区留言，说联想到了天才画家杨漩二十年前的成名作《走向水中的奥菲莉娅》，那人发布了油画的照片，瞬间令杨漩和这幅画又火了一把。
宋傲月的手指滑动屏幕，看到神通广大的网友竟然扒出了杨漩亡妻的照片和资料。
“赵静霏，知名画家赵宇独女，母亲是一个美国人，十五年前因为画室着火而身亡，杨漩与她十分恩爱，她也是《走向水中的奥菲莉娅》原型。”
照片上，一个美丽的混血女子穿着白色连衣裙，唇上涂着淡粉色的口红，黄峻涛说道：“凶手给韩婉琳换上衣服、涂上淡粉色口红，和赵静霏平日的妆扮一模一样。”
林芸景也接过话茬：“看来，凶手的确是把被害者当成了赵静霏。”
网友们也纷纷充当起了福尔摩斯的角色，分析得头头是道，说杨漩因为太思念亡妻而精神失常，变成了一个连环杀人犯，还有人说杨漩自从成名作后再无佳作，他杀害四位少女把犯罪现场布置成油画的样子，是想向全世界证明自己的才华。
林芸景无奈：“这下子，杨漩算是彻底出名了。”
宋傲月抬手扶额，叹了口气，说道：“找到泄露信息的人了吗？”
“我正在找……”小张弱弱地举起手，“这明显是一个成熟的黑客组织，直接攻击了我们的内部服务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已经报告给了网络信息安全部，但是要找到他们，可能要费一番功夫。”
宋傲月思索半晌，放下手机道：“继续追查，小林，你和小秦带人到云昙美术馆，监视杨漩。”
“是。”
宋傲月转过身，黄峻涛叫住了她：“宋队长，你要去哪里？”
“请外援。”
新街，夜未央网吧。
宋傲月一走进去，就觉得里面乌烟瘴气，一群人围在一台电脑前，电脑里传来游戏厮杀的声音。
一个嚼着泡泡糖的女孩熟练地操纵着键盘，手上的动作眼花缭乱，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呼：“哇，太厉害了！这个boss可是最难打的！”
“看了一晚上了，还是姐厉害，用最短时间刷新纪录。”
“世界榜又是姐登顶，牛啊！”
宋傲月走了过去，女孩有一张白皙小巧的脸，脸上点缀着葡萄一般黑紫的大眼睛，红唇娇俏饱满，腮帮子一鼓，吹出一个大大的泡泡，宋傲月出示证件，周围的人立刻散去，女孩扭过头，“啪！”泡泡破了，女孩眨巴着大眼睛，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宋警官？”
宋傲月微微勾起唇角：“好久不见了，瑟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