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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年钟声入新年,爆竹阵阵岁经添;奈得华夏将抖擞,仓有余粮库有钱。
山清水秀的小村庄里,一堆又一堆围坐成团的桌子前,麻将、纸牌在他们的手中玩得顺溜,合伙、买马、凑热闹的应有尽有,远处孩子们欢呼着奔跑着不知道玩的什么游戏,开心的笑声窜上空,犹如烟花砰的一声炸开,各户人家临近村子互相窜动,整个气氛好不热闹,空气里都是炮仗那熟悉年味儿。
坑洼不平的乡村泥巴路上,一家三口似乎有些心急的往前行,穿着跟鞋的母女俩走得歪歪扭扭随时要摔倒的样子却仍旧没减慢步伐。
靠在窗口,目送那一家人身影越走越远逐渐变成小黑点消失在眼前,季衍双眸仍旧呆呆的没有丝毫神采反应。
耳边传来的,是另一面墙后低低的带着为难的声音。
“真听那俩狗东西的,不送年年去市里了?”小老太太的声音小心翼翼带着试探问道。
“不然还能怎么样,年年都十四了,以前什么时候给留过钱,强求来的不一定就对年年好,这笔钱先收着,晚些我跟那孩子谈谈吧。”老爷子无奈又心疼的叹了口气。
后面的话陆陆续续传入耳朵里,手放在桌面上,撑着脑袋,眨眨眼,仿佛一瞬间被灌入了灵魂,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手掌平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一个老式长条带抽屉的木桌,上面放着一块玻璃,边角堆放着一沓一沓的课本和学习资料,玻璃下还压着几张照片。
照片灰扑扑的,看得出年代挺久远的。
其中一张照片是一对夫妻一左一右牵着一个大概五岁孩童的手拍的照片,可能是没有塑封又经常拿出来看的缘故,照片已经模糊不清了。
木着一张脸,抬头眸子迅速划过所处环境,石板加土泥巴打造而成的土屋,泥土面成因时间过长走出的坑洼,墙上贴着一张明星海报的日历,凑近一看,嗬,1998年。
1998年2月6号,也就是除夕这一天,举家团圆的日子,家家户户都热热闹闹,挂红灯笼贴对联,季家也同样如此,大儿子当兵在部队,二女儿嫁人年后归,小儿子是最早那几批珍贵的大学生,随着下海热潮辞退厂里的工作,早早的混出了模样,一家子在市里生活春节是要回来的,而除夕这一日,迎的也就是小儿子季海林一家。
季海林带着老婆孩子回来,高兴的老两口心疼孙女,就直截了当问了儿子年前说好的事,不曾想人临时变卦,给的话也漂亮,让人无法反驳,媳妇儿怀孕了,医院查了,据说是男孩儿。
季家二子一女,大儿子因为当兵在部队给耽搁了,小儿子婚后至今就两个女儿,那么季海林说媳妇儿肚子里有了还是个男孩儿的话,那就是他们老季家的根,老季家的后啊。
结果不用想都知道,原定好的季衍进城给否了。
十四岁却一直生活在乡下,时常听到村子里老人还有回村的人提起外面的世界,城里的生活,那宽敞明亮打了水泥地的教室,无论哪方面都是乡镇无法比拟的,她学习还不错,又听人说她这么聪明在乡镇学校都这么好成绩,那么去市里上师资力量更好的学校未来肯定更好,连老师都提过,时间长了,季衍也生出了向往。
好不容易盼来的曙光,却在98年除夕这天一朝尽败。
可想而知季衍的情绪。
可过激的后果,便是当面顶撞被父亲狠狠一个巴掌打倒,脑袋还磕到了桌角见了血。
也许生了愧疚,也许觉得尴尬,也许有很多其他原因,在新年第一天挨过了午饭后,季海林夫妻带着大女儿连夜赶回了市里。
触手冰凉却真实存在的书桌,地面和桌角摆满的课本,墙面的日历等等,都在提醒着她,这是1998年的除夕,被父母一再放弃,亲缘在她心里彻底断掉的这一天。
伸出手摊开,有些黑,指甲缝底一条黑线,嗯,是那双十多年前干过农活的手。
黑白重叠,纤细白嫩跟牛奶有得一拼的纤纤玉指的端着红酒靠在浴缸里泡澡,三十五岁却已经是跨国财团亚太区总裁,天使容貌魔鬼身材一双会放电的大眼睛里从来淡漠冰凉,展现给上司、下属的一面永远都是一架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一台紧密的仪器。
刚忙完一场并购案接到父母打来的电话让她回去参加弟弟的订婚宴,多年来不闻不问只会在有利可图之时联系她,平静拒绝挂断电话后心底深处还是升起一抹怅然,想着泡个澡喝杯红酒舒缓情绪,却就这么一把回到“解放前”。
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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