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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小院儿门口,薛良勉强站直身体,喘着粗气抹汗,道:“看来是老了,身子骨不行了。”
“姑父今年还未满四十,何谈‘老’字。”王仁说过这么一句,盯着这所宅子虚掩的大门,便再说不出第二句。
推门入内,再□□进了内院,夜幕深沉,王子胜的遗体在灯下更显得可怖不堪。
大夫大半夜的被拉出来看死人,心里恼火,偏一句不敢说,只得查过一遍王子胜,道:“浑身没有伤痕,也无中毒之相,王老爷十有八·九系马上风去的。”
最后,薛良重金封了大夫的口——这大夫常来王薛等人家行走,还算信得过——又领着王仁白老七等悄悄抬着王子胜尸体回了王家老宅。
对外,王家只说王子胜是因郑氏没了,思念爱妻,哀毁过甚,不治身亡。
薛良亲拿了一万银子出来,又派人手,各处去寻访这一门暗娼,以安慰嫡妻王宜静并妻侄王仁王熙鸾王熙凤等。此间各项事,薛良又亲笔书信写给承德王子腾,解释缘由,并请王子腾恕他当时情急,越俎代庖之过。王宜静王仁等自然也有书信送到京中并承德两处。
王熙鸾也给贾瑚写信一封,并打点给贾瑚做的鞋袜针线等物,命林之孝亲手交给贾瑚。
林之孝离京前得了大爷千叮万嘱,让他万事都不用管,只定要护住未来大奶奶平安,又说让他一切都听未来大奶奶的。现未来大奶奶命他回京送信,他知该听大奶奶的回京,又怕擅自离开回京后让大爷发火。
王熙鸾看出几分他的犹豫,无奈道:“瑚大哥哥嘱咐的是你护着我路上平安。如今二叔二婶子都没了,家里办着丧事,我也要在家守制,二门都不迈,哪儿有什么危险?倒是我给瑚大哥哥的东西和信你不可假他人之手,定要亲手送到瑚大哥哥手里才是。再说瑚大哥哥秋日要来金陵乡试,你正好和他一起回来。”
林之孝恭敬领命,立时便去打点行囊预备上路。
白老七要在金陵帮着办王子胜郑氏两桩丧事,走不开,但这等消息必要可靠的人报去方妥当。
薛良见白老七脱不开身,本要派薛家几个人去送信,被王熙鸾拦住。林之孝一回京,正好把诸人的信都带回去,王熙鸾又特请了白先生和她带来的人一同把此间消息带回承德,对白先生道:“家里连着出事,未能好好招待先生,心里着实愧疚,如今又要劳烦先生带信回去,真是辛苦先生了。”
白先生道:“生死之事难以预料,这非是姑娘愿意见的。跟着姑娘出来半年多,在济南时我已见得了许多从前未曾见过风光,往金陵来的一路上又见识许多,很是尽兴,姑娘不必心里愧疚。姑娘放心,这里消息和书信等物我定会妥善带给王大人温夫人。只是不能亲送姑娘回北了。”
王熙鸾道:“这回便是回去,最早也要等到秋日。且必是和三哥凤姐姐一同回去的。况且今岁荣国府两位表哥应都回来乡试,大抵我们两家会一起回北,有这么些人在一处,先生就放心罢。”
丧音报到京中荣国府时,正是刚过了端午。
年才三十过半,比自家还小两岁的亲弟弟亲弟媳妇忽然都没了,王宜和念及从前尚在闺中时和王子胜的姐弟情分,再想到他们兄弟姐妹间最年长的大哥还不过四十,便已有离世之人,不知将来各人都有什么结果,不免伤心落泪。
贾王两家是老亲,王子胜没了,贾母张问雁等也多有伤怀的,又命林之孝详细说来金陵是何等情况。
林之孝把知道的都回了,只说郑二太太是落胎伤身没养回来。王二老爷则是这些年酒色纵欲,本就身上虚弱不堪,郑二太太一走,他伤心之下支撑不住,也跟着去了。
贾母听完,感叹一回,不免担忧起贾赦身子。等王宜和林之孝等都退下,贾母和张问雁道:“论起来那王家二老爷比你老爷还年轻五岁,还说没就没了。你老爷到了这个岁数,太医又都那么说过,他再不保养,我只怕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张问雁忙起身至贾母身边,叹道:“老太太说的何尝不是,我也担忧老爷身子,只是老爷不爱听人总劝,我偶尔劝一两次,也不敢多劝。”
贾母问:“你老爷昨儿晚上怎么歇的?是谁伺候着?”
张问雁犹豫一回,道:“是在书房歇的。”
“我问你什么人伺候着!”贾母有些发急。
张问雁不敢再瞒,只得道:“是凝香凝彩两个……”
贾母听了气得锤榻,怒道:“一个就罢了,还两个!又不是二三十岁年轻时候馋嘴猫儿似的,他都四十了,去岁伴驾回来病了一个月,太医就嘱咐他好生保养,他倒好,养好了半点儿不听,又开始瞎闹!闹到春日又病一场!病了一两个月,这才养好多久,怎么就不长记性!”
张问雁见贾母气得狠了,忙上去替贾母抚背。
贾母推开张问雁的手,命:“去!把那混账种子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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