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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妍神情怔愣。
沈寒舟将卷轴从她手中拿走,飞快扫了一眼,也露出震惊的神情。
“苍天为证,以此盟约,若有违背,甘受灭顶之灾……怎么会这样?”
案子调查到现在,本以为得见曙光,没想到却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宁小花死后,最有可能受益的人只有陈家和彭宇,结果陈家居然早就在六个月之前谅解了宁小花,甚至还立下这样的字据。
“什么人有这个本事要挟陈家?”李妍下意识问。
他们三人都怔了下。
有啊,还真的有。
“彭宇。”沈寒舟蹙眉。
手握陈家所有罪证,蛊惑陈家少爷嗜赌,为他安排姑娘,替陈家做尽坏事,而陈家却没能力与之对抗的,只有真的不讲江湖道义,发起疯来真的会杀光陈家的,真正的土匪。
“但是……彭宇为什么要帮宁小花?他疯了么,跟金主对着干?”
此时此刻,院子外传来马蹄声。
李妍回头望过去,瞧见一抹熟悉的藏蓝色。
秦尚不等马停下,便侧身下马,快步走来。
他拱手向沈寒舟行了个礼,这才急切道:“诸位,我审陈才哲的时候得知了一些重大线索,不敢怠慢,将他带来了。”
他说完,冲院子外招了下手:“带进来!”
陈才哲被人推搡着,手绑在身后,踉跄走到众人面前。
他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李妍:“是你?!”
话音未落,秦尚将他按在地上:“把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啊?说什么?我刚才说了什么?”陈才哲叫嚣起来,“好你个秦尚,你和这女人一伙的!你就是来坑我陈家的是不是!”
刺啦几声响,三把剑搭在陈才哲的脖子上。
他大惊失色,喊着:“我说我说!我说!我要买宁小花根本不是做妾的,我听说宁小花就是蜀州宁家八年前走丢的那个嫡女,我和我爹为了攀附陈家准备把宁小花买过来之后,带她去认亲,这样我就是蜀中宁家的姑爷了!”
在蜀州大户世家里,宁家五十年间出过六员进士,三位知州,最高一位官居五品,陈家与之相比,就像是一只兔子,完全没有可比性。
“哎呀把宁小花关起来,也是准备等我醒了之后好带着她直接去蜀州,谁知道她会被人劫走。宁家为了找回她,可是悬赏了一千两银子,不论生死!”
他一口气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之后,弯着腰道歉:“是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不知道奶奶在此,求奶奶高抬贵手啊!”
李妍掂量着手里的卷轴,蹲下身,猛敲一把他的脑袋:“谁是你奶奶,我有那么老?”
她厌恶道:“我问你,这卷轴怎么回事,谁和你们订下这东西的。”
“彭宇啊!”陈才哲脱口而出。
果然,李妍的推测是真的。
“他和宁小花的关系最好,我开头不知道他们私定终身,不然我们家也不会打这个主意,后面他劫了花轿,直接打到我们府上来,把我和我爹吓坏了!”
李妍眯眼,追问:“所以,你之后根本没去找过宁小花?”
“兄弟妻不可欺,这道理我懂啊,怎么可能去找她?”
李妍沉默片刻,目光在陈才哲身上打了个来回。
然后目光落在他身下某处:“你那东西还在么?”
“啊?”陈才哲愣住。
“就那个,那个……”李妍话没说完,就觉肩头一把手,很有力道的,像是拔萝卜一样,将她拎了起来。
沈寒舟笑容十分“和蔼亲切”:“我来问。”
他手上力道一点没减,硬生生将李妍往后扯了好几步。
李妍咂嘴,嘁了一声,走到了彭兴州身旁。
她看着沈寒舟小声询问的样子,也压低声音点评:“彭大当家,您这被骗的不轻啊。”
彭兴州手捧着暖手炉,咬牙切齿道:“别让我抓到张子川那个混账东西,我一定弄死他。”
“你没机会了。”李妍往院子门口稍稍仰头,“秦大人还在这,张子川只能享受个干脆的死亡了。”
“……”彭兴州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诧异看着她,“人真是他杀的?”
李妍点头:“他骗了你,甚至还经过你的手骗了我。他是想让你把人都引到青州来,借这案子,干掉彭宇,干掉陈家,干掉府衙,他一个人可是赚麻了。”
恰在此时,沈寒舟也问完了话。
根本不需要他说什么,陈才哲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谁这么无聊传这种狗屁话?老子身经百战阅人无数,要是不能人事不早就露馅了!谁啊!神经病么!”他气得一个劲喘息,“我不是被宁小花打了,我是被彭宇揍了啊!全柳河挨过狼牙棒子的只有张家那废物!那张子川被土匪用狼牙棒子打了之后,半夜里他爹哭着喊着拍我们陈府的门,我们家看他可怜,让府医瞧了之后说命根子都打断了,救不了就没再管他们。再后来听说他上山寻什么神医去了,也再没见他在柳河出现过,不知道活没活下来!”
李妍“噗”一声笑出来,十分怜悯的看一身身旁脸色铁青的“神医”彭兴州。
他气得一个劲深呼吸,连连念叨了好几遍“知人知面不知心”。
“也就是说,你没找过宁小花,也根本没把她关进牢里过,是么?”李妍问。
陈才哲快哭了:“我的奶奶啊,我们陈家虽然在青州有头有脸,但得罪彭宇这件事,我们断然是不做的。我敢杀他给我的千术师,那是因为他说过,这人输了就能杀,他要是不说这句话,我就是气疯了我也不能杀。”他吸了吸鼻子,“那彭宇可是下八门的盗门掌门啊,我们若是得罪了他,岂不是就得罪了半个江湖?”
“彭宇不是盗门掌门,盗门的金印不在他手里。”李妍轻飘飘道。
不等陈才哲惊讶的情绪过去,她便接着问:“你什么时候迎娶的宁小花?”
“去年一月。”他顿了顿,“那晚山中突然暴雨,雷电交加,几十年不曾在一月见过那场面,我记得格外清楚。”
“一月……”李妍点了下头,“如此,时间线才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