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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盈面上已经没了多少血色,许是这几日因着孩子的原因没休息好,也许是因为方才周婆子的故意惊吓。
可她彼时将所有的狠劲儿都放在了表面上,叫周婆子更是怵她。
“小夫人可千万别这么说,奴婢们哪儿敢僭越。”
她话说完,文盈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死死盯着她,半点也不信她的回避与遮掩,四是逼着她承认方才的心思一般。
其实做主子的本不该这般揪住一点儿小错便不放,要么就直接雷厉风行发落了去,要么便威逼利用两句定住人心,到时候一个传一个自是不敢有人再放肆。
可文盈不同,她是被圈禁在这的,是主子却又不是,一般的立威她根本做不得,可只是简单的言语两句,消停不了几日又要再犯。
她唯有将人的自尊踩在脚下,叫旁人在自己面前永远抬不了头,死死的压住她,让她再没有起旁的心思的胆子。
周婆子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跪了下来,自打嘴巴:“奴婢错了,小夫人别生气。”
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巴掌声便落在了脸上。
周婆子脸也疼,手也疼,可嘴里手上都不能停:“奴婢不该动歪心思,险些害您动了胎气,您莫要跟奴婢一般见识,奴婢再也不敢了。”
文盈闭着眼听了一会儿,她并不是狠心的人,又因都是奴婢出身,即便是明知自己在做什么,可还是控制不住地感同身受起来。
她深吸两口气,将自己心里不该有的同情压下去,待看着周婆子面上红肿起来,这才开口道:“行了,你既有心知道错了,日后便望你莫要再犯。”
周婆子的手停了下来,对着文盈感恩戴德:“小夫人心善,奴婢日后一定好好伺候夫人,夫人先歇着,我去叫小厨房给您炖点儿燕窝来,这种东西滋补对孩子最好了。”
文盈没说话,也没看她。
当然不用看也知道,周婆子出了这个屋子必定要冷脸下来,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她红肿的脸摆出去,日后便不敢再有人放肆。
待屋中只剩下她一个人,文盈别有些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开心吧,也确实是开心的,她也是希望能有一个和大公子的孩子,这个孩子来的挺是时候,在她最是需要稳住周边这些人的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
可来的又不是那么是时候,因为此处只有她一人,她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叫她护不住这个孩子。
文盈缩在床上,虽然知晓肚子里面揣了个小人,但还是躬身坐在床榻上,抱膝将头埋进去,控制不住眼眶有些发热。
但她又深吸了几口气,听说有孕的时候落泪会伤眼睛,她怕真给眼睛哭出了什么问题来,到时候又要惹大公子伤心。
不过有了这个孩子确实让她的日子好过不少,所以说下人们该不理她还是不理,但每个人对她都恭敬极了,不敢违逆她半分。
而有用的消息自然由周婆子传到了秦槐君耳中,如此更能拿捏陆从祗,他亲自写了一封信,在双方停战的时,当着所有人的面一箭射过去,种在了城门前的地上。
卫兵瞧见是封信,不敢擅自做决定,便想法子将信连带着箭拉了上来。
还是耿献亮最近看到的这封信,展信之前,他心中尚且还有疑虑,揪着卫兵胸前衣襟:“你是亲眼看见那边的人射过来的箭?”
卫兵一个劲儿的点头,耿献亮手一松,将人推到一边儿去,自己则是大手一撕,将信抽了出来。
信上没提及什么来龙去脉,只是字字句句都是恭喜,陆从祗那个偏宠的妾室有了身孕。
秦槐君没说那个妾室在何处,也没说他和那个妾室有什么关系,只是细细说了几句妾室过得不错,吃的与寻常一样多,并没有害喜。
这几句的意思变明显了起来,很难让人想不到,那个妾室如今就在秦槐君手中。
耿献亮哈哈大笑几声:“来人,给我准备奏纸来!”
他并没有将动作藏着掖着,毕竟去收城外那封信时没有背着人,他也没什么可装的,专程摆出了很大的谱,恨不得叫所有人都知道这封信里头有鬼。
原本伤人的是他,其他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陆从祗身上,想来日后无论是立功还是如何都应该跟着陆从祗。
只是没想到这封信一来,一切都变了样。
耿献亮并没有说出信中有什么,也没有说他在奏折里头写了什么,只是见到人的时候就差横着走。
他也有自己的心思,一来此时正是两方交战之际,秦槐君送这封信来,无论他是否真的与陆从祗有牵扯,都不能在此时透露出来动摇军心。
若是他们二人之间真有牵扯,那秦槐君此举变很难不让人揣测其中深意,若他们之间没有牵扯,此事闹开来倒是正合了敌军之意。
二来则是他不想将此事轻易揭过去,当今陛下是个心思重的,怀疑的种子要一点点买才能在关键时候生根发芽,他作为忠军良将,又是与陆从祗有仇怨之人,如今此举半点错都没有。
甚至说不定陛下还会觉得,他在关键时候也没有因为私怨将此事闹大,一点点重新重用他。
但他没想到的是,陆从祗比他更能沉得住气,半点没有将这信放在心上,平日里该巡查就巡查,该议事就议事。
他有些忍不了,到底是寻上了陆从祗,说起话来阴阳怪气:“我还没恭喜陆大人呢。”
陆从祗眉峰一挑:“我的喜事多的是,不知道耿大人说的是哪一件。”
“自然是陆大人妾室有孕。”耿献亮的笑阴恻恻的,“陆大人膝下无子,如今确实有孕可不是喜事一桩?”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话说陆大人当初一直关在大理寺之中,倒是好本事,居然还能让妾室有孕,就是不知道如今,那妾室现在何处?”
陆从祗斜看他一眼,神色没什么变化:“耿大人管的倒是有些宽了。”
“陆大人何必这般说,你我都是同僚,再说你那个妾室我之前也是见过,我记得生的很是貌美,似乎是叫……文盈?不知陆大人可否透露一下她如今现在何处。”
陆从祗依旧是神色淡淡:“我的女人在那儿,还需要跟耿大人细说?”
耿献亮脾气有些压不住:“是不需要说还是压根儿不敢说,陆大人心里有点儿数罢!别以为你那点事儿能遮瞒多久,且等着陛下的处置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