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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注定, 这晚上聂工不得清静啦。
二蛋和三蛋两个躺在炕上, 肚子里的汽水和奶油饼干简直就是负担啊。
打一个咯, 似乎轻松一点了, 但再打一个咯, 啊, 臭烘烘的, 肚子越发的胀了。
聂卫民当初最美好的愿望, 就是让一直在馋汽水儿和饼干的弟弟饱餐一顿嘛。
所以呢,他自己躲在暗处, 就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 看龚红星收卖人心,于是俩弟弟大块剁饴,尤其是二蛋,五斤饼干啊, 他一人吃掉了大半数。
但是,俩弟弟是越来越难受了, 不停的在炕上翻来滚去。
“哥, 我觉得我的肚子要爆炸啦。”二蛋说。
三蛋翻了个身,侧望着自己鼓鼓的小肚皮, 就说:“我的好像也要爆炸了。”
好嘛,这下聂卫民也兜不住了, 过去怦怦敲门, 就说:“小陈同志, 你快来看看吧, 我咋觉得他俩不合适。”
陈丽娜和聂工正在做赛前热身操呢,一听孩子不合适了,一把拉着了灯,陈丽娜就说:“不好,怕是吃撑了。”
果然,俩孩子撑的从炕上都爬不起来了。
陈丽娜先把最严重的二蛋从炕上给拖了起来,就问:“吃敌人的糖衣炮弹之前,你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吗?”
打的咯好臭啊,比吃了生葱叶子打出来的还臭,二蛋苦着脸直摇头:“我再也不喝汽水,不吃奶油饼干啦,我真是吃够啦。”
“老聂,你自己说,这可咋办呀,不会再给撑坏了吧。”
“去,聂卫民,把你们的尿盆子给我端过来。”聂工说着,把二蛋给抱了过来,一揉肚子,孩子立马就,痛苦的直哼哼。
他跑厨房里挑了只小调羹过来,把二蛋往腿上一放,就说:“不要挣扎也不要动啊,等着,我给你压一压,就吐出来了。”
二蛋这会儿难受的,真是想吐也吐不出来,只感觉一只大勺子不由分说塞进喉咙,哇的一声,哎哟喂,给聂工倒提着,就吐了大半盆出来。
你要光看那大半盆泡化了的饼干和汽水,你都会吃惊,一个孩子的肚子里,咋能装那么多的东西。
“来,三蛋儿,你也来,不要挣扎啊,对对,张开嘴巴,好呐,吐!”
三蛋吐的要少一点儿,但是,一只尿盆子,就给俩人吐满了。
“妈呀,奶油饼干这东西可真恶心,我以后再也不吃啦。”三蛋儿低头看了一眼,真是永生难忘啊。
“好啦,聂卫民,给我端着倒了去。”陈丽娜于是说。
倒完了饼干汽水儿汤,再回来,小聂同志傍晚回来时那种意气风发一扫而空。
给陈丽娜在额头上捣了一指头,他怂怂的,头就抵进她怀里了。
“聂工,你这一手倒是挺好的,我是没吃撑过所以不知道,你怎么一捣弄,他们就吐出来了,难道说,你们上大学的时候,不但学工科,还学医学?”
你说聂工能徒手拆枪换轮胎是因为他学工科,能自己做烟花是因为他学工科,他还知道这个,总不会,北工大的老师还教他医学常识吧。
“那年呀,黄桂兰不是把我卖给我父亲了嘛,就炒了一锅子的杀猪菜,给我一人吃了。”聂博钊说着,瞪了聂卫民一眼,示意他赶紧回炕去睡。
关了小卧的门,他就说:“我当时不就吃撑了嘛,然后在新家睡到半夜,难受起来,差点撑死。我父亲就是用的这个办法,用汤匙的背来压,催吐。他当时还跟我说,小伙子不要怕,咱们红军经历完两万五千里长征,到了会宁会师之后,有了粮食,很多像你一样吃吐的,爸爸那时候啊,就是从老乡那儿学来的,给人这样催吐的法子。”
“所以,你后半生的博学,睿智,以及幽默,大约全来自于,你前半生的苦难和动荡不安。”
“大概可以这么形容。”
“那完了,我亲手把我的老聂给毁了,因为这个老聂呀,他不会再经历两个儿子成为黑社会,还有一个瘫痪的痛苦,那么,他永远都不会成为将来那个老聂啦。”
“陈丽娜,你要再说这个可就没意思了,我是不够浪漫吗还是不够温柔,你想要啥我没给你搞来?你要说没钱,这不咱们大家都没钱吗,我要有钱,我全给你,我仅着你一人用。”聂工不爱金钱不爱美人,就只醉心于科研,一切于他,都是身外之物。
“哎,不是,聂工,今天晚上不是一月一度的性/生活日,你掏□□干啥?”
聂工不搞性/生活,从书房里翻出他的猎/枪来,填砂弹,装□□,装好了往拿报纸暂时糊着的窗子上一瞄,补了三层的破线裤和领子上缝了两圈儿的旧睡衣,因为衣服全是纯棉土布嘛,穿久了,膝盖上旋了俩大圈儿,那简直是,杀气腾腾。
“你给我躺着,今天这气,我是非出不可。”聂工平常太斯文,陈丽娜只当他没爆脾气呢。
出门,敲了敲隔壁哈工的门,提着杆□□,聂工开门见山就问他:“那几只兔子惹人烦得很,我想把小的那俩只赶走,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哈工消化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谁,转身进门□□一扛:“去啊,咋不去。”
“行了,把自立
和钱工也叫上,咱们一道去。”
“对了,前天中午小陈那一手真叫亮豁,老聂,你是不是也经常被她家暴?”
“啊?”
“有几回,你不半夜总嚎,她是不是有打男人的习惯啊。”哈工就说。
聂工很同情的看了哈工一眼,觉得这大小伙子,是该有个媳妇啦。
另一边儿,龚红星带着小尤和小马,大晚上的不睡觉,还在四处搞运动呢。
这不,晚上再跑一回农场,她就发现,生产场长王红兵居然六点就让那些老知识分子们下班,回到地窝子里休息去了。
劳动改造,那当然得日以继夜啊。
她大手一挥,就把这帮人给集中到基地大礼堂,来搞学习会了。
一路学到十点,才把这些人给放出来了。大晚上的,老教授们由王红兵带领着,还得回农场去,三十多里路程,美其名曰边走边思考,分明有拖拉机呢,龚红星也不准他们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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