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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林昔微拖着行李箱，坐着林温茂的车去了火车站。
包括关鸣晨、李若柠在内的十个入选选手，还有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带队男老师已经都到了。
林昔微有点歉意：“不好意思，是我来晚了。”
李若柠过来抱林昔微的胳膊：“这有什么啦，火车还没开始检票呢！”
从月城到京城，要做大概两个多小时的绿皮火车。
这个时候，高铁还没有开通，大城市之间还可以飞机往来，但是大多数跨城市的行程，火车还是主要的交通工具。
带队老师客气地和林温茂打了招呼。
大概是林昔微出行多次，林温茂已经不像第一次送她去季城那样，处处谨慎过度担心。
林温茂和带队老师寒暄客套了几句，说了些拜托老师照顾林昔微的话，就和林昔微告了别。
林昔微转过头来，环视着除了她之外的九个入选的学生，惊讶地在其中发现了何欣的身影。
何欣从林昔微出现，眼神明里暗里不知道落在她身上多少回，只是她在林昔微面前总有种根深蒂固的自卑，并没有上前去主动打招呼。
林昔微哪知道何欣肚子里这些敏感的小心思，她冲着何欣招手，大大方方打招呼：“嗨！好久不见，没想到普通班唯一入选的人是你诶！你可真是太棒了！”
何欣被林昔微这么一说，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激动。
她走了过来，眼神晶晶亮的看着林昔微，偶尔视线也会落在李若柠身上：“嗯，是我，你，你最厉害，我，我不如你。”
林昔微见她说话结巴，但精神气儿比上次不知道好了多少，心中也为她高兴。
林昔微拉拉李若柠的手：“你还记得她吧？就是九班的何欣，这次普通班唯一入选的就是她。”
李若柠对何欣是有印象的，她还记得这个姑娘之前被九班几个小太妹欺负，是个个头儿小小的小可怜。
如果说林昔微的怜弱心有一分，那李若柠的则至少有十分。
她看着身材极其娇小，即使是站在一般身量的同龄女孩面前，也要矮上半个头的小个子，伸出手来拍拍何欣的头：
“这几天你不如就跟我们一起吧。”
旁边站着的其他尖子班的学生，闻言都或多或少流露出异样的神色。
学生之间也是有自己的小圈子的，这些尖子班的学生，十之八九都是努力刻苦那一挂的。他们自己对学习态度认真，对那些喜欢玩乐的同龄人，心中难免鄙夷。
月城的四个尖子班，随便一个班上的倒数几名，放去普通班，都是能稳居班级前三的。
这道无形的天堑，不仅隔在了成绩上，也隔在了学生们的心理上。
这次数学竞赛初赛，全校的十个名额，尖子班占去了九个，普通班只有一个。这在旁观者看来，只会感慨月城一中的尖子班真的好强，可是在尖子班的学生之间，却是视之为耻。
他们从小，无一不是天之骄子，被从各地选拔进了月城一中最优质的班级。他们自认为有远超同龄人的智商，更有明确的目标，以及兢兢业业的努力。
对他们来说，被一个普通班的学生反超，简直是可以钉在人生耻辱柱的经历。
那些压根没有入选的人姑且不提，何欣入选的成绩是在前五的，在场有一半都在她之下。
所以从早上一来，何欣就隐隐感觉到了，来自同行的参赛选手们的排斥。
她并不在意，因为她早就习惯了这样被排除在人群之外的感受，更是经历了从鬼门关被拉回来的磨砺——也练就了一副，和瘦小外表不同的坚定心肠。
何欣刚才一直默默地在角落里，她垂着头，李若柠对她也不过是几面之缘，因此直到林昔微提起，李若柠才认出。
李若柠邀请何欣同行的话，等同于把她拉入了她们的小圈子，遮在了她和林昔微的保护圈之下。
周围的几个学生，也正是因为多少明白了李若柠的意思，这才表情复杂。
他们怎么想的不提，总归是一群专心学习的小学霸，就算有点排外，也并不屑于像涂思思那样恶意折磨人。
正巧这时火车开始检票，带队老师招呼着学生们排队，让大家进站的时候不要走散，一会儿在站台上先集合，他清点完人数大家再上车。
李若柠在旁边叽叽喳喳：“你说他至于吗？我们一群人虽然未成年，但都十六七岁了，上个车能出什么事？”
林昔微知道李若柠不是真的不满，只是性格活泼，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的话都会顺嘴秃噜出来。
但她还是耐心说道：“你也说了，我们一群人都未成年。你以为带队老师好当的吗？咱们这些人里但凡有一个出事儿的，他都跑不了担责任。”
带队去比赛又没有什么额外的津贴，学校顶多给报销个食宿。在林昔微看来，这几乎可以说是个受累不讨好的差事。
林昔微按照老师的要求，先集合后上车，一切都还算是顺利，只在坐座位的时候发生了点小冲突。
原是火车票是按照班级序号，学校给统一买的，所以一到四班的学生自然是前后连在一起。到最后的何欣，她的座位就是和四班的一个男生在一起。
李若柠说要何欣和她们在一起，并不是只说说而已。她问过何欣的意思之后，就想问自己对面的女生愿不愿意换个位置。
火车上的位置是三个连在一起的，现在林昔微、关鸣晨和李若柠自己坐着三个连着的位置，隔着张小桌，面对面的那一排坐的是二班的两个人和三班的一个人。
李若柠就是在问那个三班的女生，想让她和何欣换个位置。
那女生明显不愿意：“你们想坐在一起，凭什么要我去那边谁都不熟的地儿？！”而且，她也不愿意去和四班的男生坐在一起。
高中时期，大多数男女之间相处还是带着点异性的尴尬，要是同班相熟的还行，可是她根本不认识那个男生。
三班的女生想想更生气起来：“你爱跟普通班的人玩是你的事，你想护着那个普通班的，那你自己坐去那边啊！为什么要我换！”
林昔微明白三班这个女生不愿意换座位的心理，也觉得她拒绝实属正常。但是这个女生在提及普通班时，眼底明显的瞧不起，却刺的林昔微很不舒服。
李若柠自然不是个软脾气，被当面呛了马上就想骂回去，却被旁边的关鸣晨制止住了。
他看了在场的几人一眼，说道：“别吵了，我和她换。”
说完，不管三班的那个女生的脸色，也不管旁边何欣脸上的感激，径直走去了那边原本是何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