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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微茫山，殷无极对着他的背影，干脆利落地跪下请罚。
“你倒也是知错。”谢衍有意磨一磨他的性子，冷声道。
“徒儿知错。”殷无极的脊背挺得笔直，唇抿成一条线，说道：“但是我不会改。”
“学会和我顶嘴了？”谢衍罚他也不过是给旁人一个交代，其中轻重自然会拿捏恰当，但是见殷无极这副倔强模样，他气笑了：“我纵着你，寻常吃不了亏，哪天我不在呢？”
“师尊仁慈，向来不与他们计较，教这些人胆子大起来，敢非议渡劫修士。”殷无极不觉有错，眼底生出些阴沉之色。“更有人不知死活……”竟然肖想他师尊。
光是想起他私底下听到的那些污言秽语，他便觉得愤怒浸透了每一寸骨髓。
难道不该杀？
谢衍轻叹，他在自己面前百依百顺，却不代表他性子里没有锐气，只是敛起了刺而已，一被激怒，便显出一股戾气来。而在他看来，徒弟身上的那股戾气也不过是因为早年经历，碰他底线还骂他疯子的那群人，教训一下也
没什么。
就算有人找上门来，轻轻罚过就罢了。殷无极是个聪明孩子，发难时总是占了理，踩着仙门律令的边缘反复横跳，从没让他难做过。
这是双标。
谢衍闲云野鹤，不必瞻前顾后，也不介意自己担一个偏宠的名声。
但宠徒弟，到底是会把人惯坏的。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谢衍道：“你入我门下，我自然可以为你遮风挡雨，但若不改一改行事手段，迟早有一日会被拿住错处，一并清算，届时，我也未必保得住你。”
何况，他也不可能永远都护着他。
渡劫到圣位难度极大，九死一生，若是他不幸陨落了呢？
他就算再强，树敌这么多，又有谁愿意护着他呢。
“罢了。”谢衍摇摇头，看着斜阳下仍然跪着的殷无极，孤独执拗，教人放心不下。他阖目微微叹息，道：“看来儒门要早些建起来了。”
若有万一，他至少有个地方可以回去。
自芳华夫人的画舫回来后，殷无极快一个月没理他，平时连问候都翘了。明明在同一山头，师徒俩却各过各的，如此一月，他就感觉兴味索然。
“莫不是得去哄他。”谢衍在竹林里逛了一圈，心不仅没静，反倒生出几分不忿来，心里琢磨：“这该多没脸面。”
他第一次养徒弟，年纪又轻，一向随心所欲。对于修界传统的清规戒律嗤之以鼻，难免宠他过了头。
“随他去，也是我太宠他了。看看修真界里，师长待徒弟，都是要其生则生，要其死则死，哪有他这般无法无天的。”谢衍气笑了。
也就他殷别崖一个，敢和他顶嘴拿乔怄气，明明是为他好，还和他闹，难管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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