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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头的奴才哪个不羡慕和崇拜景一的,一个奴才的身份翻身当了官,据说前朝那些官员还得请景公公吃饭呢,可给他们长脸了。
小允子如实汇报,“今个啊,凤主去了延春宫,说是要把长皇子接到身边养着,之后就一直在屋里看书。”
景一气压低了几分,喉咙里痒的厉害,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阿爷这是什么了?好端端怎么咳嗽了呢?”小允子围着景一转来转去,抬脚就要去汇报凤主的。
“无碍。”景一没理会他,走到门口时脚步一转,去了茶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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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鉴的冰块上摆放着水灵灵的葡萄,夏日里吃冰镇的葡萄最是解暑,旁还放着西瓜、蜜瓜等切片的果子,只等着凤主要使用取了端过来。
江安卿翻看着的是民间写的话本子,在闲暇之际打发时间最为有趣。金凤民风开放,对民间艺术的创作无过多干预,于是乎衍生了不少有意思的故事。
听闻轻巧的脚步声传来,一壶飘着薄荷叶的琉璃壶放在了矮案之上。
“回来的正好,你瞧孤看见了什么?”江安卿眼中残留着笑意,话本子摊开指给景一,“玉面阎罗,腰佩白玉金刀,身穿金丝蟒服,胯骑踏云黑马,见之魑魅魍魉退却。”
光听着描述,景一无奈的低头看向自己,可不说的就是他。
“您什么时候爱看这些了。”景一问。
江安卿笑意渐浓,“孤本是随意翻看,没成想能在里头见到熟人,玉面阎罗,孤可记得你之前的称号是玉面修罗的,怎么又给你改了?”
“写的人不过是添油加醋的乱说,不可当真。”景一道。
“倒也是,民间还流传孤青面獠牙,可你瞧,孤长的有那么可怕吗?”江安卿合上话本子扔去一旁,“果子都在冰鉴上冰了一下午了,现在吃刚好。”
没明说,但景一知道是凤主特意留给他的。
心下一暖,却没像之前般领了,轻轻摇头,“小的咳嗽,吃不了生冷的东西。”
说完怕江安卿不信似的,别过脸捂着嘴咳了几声,眼尾瞬间带上了绯红。
“落水留下的?”江安卿也不喝果茶了,坐直了身子。
景一点头,“太医说即便是夏日,湖水依旧冰冷,激到了肺腑,另外小的不慎呛了几口水,也是造成咳嗽的原因。”
“可拿药了?”江安卿走上前去拉开景一的手,上下打量他,除却脸色略显苍白外似乎没什么异常,“还是让太医来一趟,咳嗽可不是小事。”
景一垂下眼眸,像是规矩的不敢直视凤颜,实则他的视线停留在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上,带着薄茧蹭着皮肤一路酥麻了半边身子。
“全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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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的说法跟景一的大致相同,开了几幅药煎着吃,等过几日再来复诊。江安卿便让他好生休息,纠察处的事有的是人去处理。
说是景一好好休息,实则一大早的人就凑到跟前来了,要为江安卿洗漱穿衣,干活利索的不让旁人插手。
江安卿余光一直在打量着景一,一个人即便表情能掩饰的很好,但动作是不会骗人的,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的欢快就差把心底事写在脸上了。
“待会让小允子去延春宫将长皇子接过来,日后他就在孤这儿养着了。”江安卿握着螺子黛轻轻描眉,“落水一事让他受了不小惊喜,等秋日里头孤带着他去普华寺一趟。”
景一替她戴上耳饰,眼睛流连片刻移开,“长皇子落水一事小的觉得蹊跷,向下查不是不能查。”
“不能查。”江安卿抬起眼睛,透过铜镜跟景一对视上。
不用多说,单凭一个眼神景一就知道,其中确有隐情,是不能问,不能知晓的。
“小的明白了。”景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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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皇子生活用品繁多,一趟一趟的送进仁寿宫来,仁寿宫哪里有过这般热闹的场景,各个感慨长皇子来了说不准日后宫里头能轻松不少,毕竟谁都知晓长皇子格外受凤主疼爱。
江关山迈着小短腿而来,请了安后自觉的爬上罗汉榻坐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瞧着江安卿,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可怜人的。
“山儿和皇祖母之间有什么话直说。”江安卿把面前的糕点推给了小家伙,“先吃点东西。”
江关山捧着桃酥咬了一口,掉的渣全落在了盘子里,抿了抿唇,“父皇说以后孙儿都跟着皇祖母住,那孙儿还能回去看父皇吗?”
“你是金凤的皇子,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江安卿捏着帕子替江关山擦嘴角,“想见你父皇,孤就唤他来,或者带着你过去。”
仁寿宫不在禁苑内,要来回的跑算不上方便,不过小孩要见父亲,怎么着江安卿都不会拦着。
知道还能回去后,江关山皱巴巴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胃口好了,大口的吃着桃酥,“还是皇祖母的小厨房做的点心好吃。”
“喜欢吃每天都让人做了给你。”江安卿倒了果茶,笑意不达眼底。
吃着吃着江关山便走神了,拍拍手上的碎屑,去拉了下江安卿的袖子,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皇祖母孙儿想起落水时,景公公不顾自身安危跳下水救孙儿,孙儿还未道谢。”
“孙儿懂得感恩皇祖母甚是欣慰。”江安卿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倘若江关山是女子江安卿会借此教导如何笼络人心,让下人救了他后还要感恩戴德,可惜江关山是个男儿郎,并不需要明白那么多。
“你是皇子,救你是应当的,反而那群只会在岸上喊的宫人,才要受罚。”江安卿道。
江关山懵懵懂懂,还是点头了,“皇祖母教导的是。”小孩的思维简单,外加上对皇祖母的崇拜,没问什么缘由就听心里去了。
桃酥吃腻歪了,喝了一大口的果茶,添加了薄荷叶喝下去满口清爽,咯吱咯吱能嚼到里头的碎冰块,长皇子眯起了眼睛,“景公公泡的果茶孙儿如何都喝不腻。”
“喜欢便让景一明日也做给你喝。”江安卿没抬头的翻看手中的兵书,那本兵书被翻了无数次,页脚有些卷曲。
对面的人没说话,良久过后江关山道,“皇祖母,孙儿能让景公公伺候孙儿吗?”
江安卿掀起眼皮,不过是瞥了一刹那,年幼的长皇子头一次体会到脚底发凉,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意识让他觉得是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上了,喉咙哽住说不出半句话来。
好在江安卿很快移开视线,神情慵懒,仿若刚才不过是走神的幻觉,“景一于孤有大作用,孙儿倘若是需要人伺候,宫里有的是机灵的奴才。”
“不,不用了,孙儿只是提一嘴。”江关山不再说话,低头安静的吃着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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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年纪小到了中午要睡午觉,宫人领走后江安卿就唤了景一过来。
不过是随口要个人罢了,也没正的松口给,可江安卿心里头就是不舒服,不止来源于长皇子的试探,还来源于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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