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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陈卓越把房子打扫完毕,准备下碗汤面吃,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拿起手机,传来钟睿焦急的声音:“陈大哥,我爸发病多日,现在卧床在家。”陈卓越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头,问道:“他老人家患病多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或者给王书记打个电话。大家一起来想办法,帮助他找医院治病。”钟睿在电话里,一声痛苦的长叹道:“我爸是个逞强好面的苦命人,既便他患上病疫,亦不会给战友、社区添麻烦,尤其当前病床紧张的情况下,他更不会找王书记和您呢!现在我委托您,把我爸赶紧送进医院治疗。”说罢,她在电话里悲伤的痛哭起来。
陈卓越一阵寒噤,隐然的感觉老钟病得不轻。不然,他绝不会让女儿打电话来的。陈卓越安慰她说:“你父亲是位很受尊敬的长辈,你放心吧!我明天上午,去找社区王书记,一起想办法找医院,请医生治好你爸的病。有何情况,随时与你联系。”
陈卓越接完给钟睿的电话后,决定明天一大早,去找王书记想办法。然后,又拨打老钟手机,铃声持续响了很长时间,才传来老钟十分微弱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会管我的事。我庆幸当初带一脚,结交你这个讲义气的朋友没错。”说到这儿,传来老钟一阵气喘吁吁的撕裂咳嗽声,陈卓越见老钟病得连说话都很困难,赶紧对他说:“老钟叔,您坚持到明天上午,我请王书记一定想办法,送您去医院检查治疗。您注意手机联系,千万别关机。”说罢,陈卓越关上手机。
第二天是二月十五日,天刚刚发亮,陈卓越就起床,喝完一碗芝麻糊以后,赶紧驾着桑塔纳来到社区,把车停稳后,跨步来到服务大厅,对忙着接电话的王书记说:“老钟因参加医院义务搬运,可能感染病疫。街道政府一定要想办法,尽快让他住进医院治疗。”王书记放下电话听筒,大吃一惊的问道:“这个老钟啊!亦不来个电话说一声,难怪好几天没见到他来社区哪!今天早上一上班,我跟肖萌还念到他,想跟他商量一下,组织党员先锋队的事儿,没想到他病倒了。”
王书记当即放下手中的活儿,把老钟病倒的事,向街道电话反映,不一会儿,街道来电话回复:“我们刚才与定点区医院联系,恰有两位病故的老人腾出病床。你们赶快送他去医院吧!”陈卓越穿上肖萌递来的防疫服,戴好护目镜帽,驾车载着社区医生直奔老钟家址。
一路急速的桑塔纳,在汉口一个居民密集的旧院落门前,嘎然停下,显得几分破败景色的大院,门口没有保安门卫,疫情暴发后,临时设有检查点。佩戴着红袖章的守门员,拦住桑塔纳,要求社区医生下车,做好入院登记。社区医生不慌不忙,从包里拿出一张盖有公章的证书,在守门员眼前一晃,他看是街道防疫指挥部下达的,他马上同意放行。
桑塔纳沿着破损失修的路面,颠簸的驶入院里,在一排陈旧的五层楼栋停了下来。社区医生指着楼房说:老钟依然住在这排八十年代、国企分配的房子里,过着凄冷孤独的日子。这位在社区做了十多年的男医生,挺熟悉的来到一栋三楼,咚咚敲着右边的房门,足有五分钟后,一身病重的老钟才打开房门,一见是陈卓越来家接他,顿时眼泪止不住的哗哗直流。他深知,在这种人人惧怕传染的疫情下,很多人害怕送病者去医院。他没有想到当初在火车站,巧遇这个黄土高原的小伙子“带一脚”,如今冒着感染病疫的风险,送他去医院治疗。
陈卓越几日未见老钟,这个一米八个儿的刚强汉子,脸上如涂雪花膏一样灰白,被病疫折磨的连路都走不稳。他上前一把扶住老钟,缓慢的一步步下楼来,让他坐进后排沙发椅上,不到十分钟,桑塔纳驶入定点医院,社区医生下车小跑进院,迅速的给病人办好入院手续。主治医生对老钟进行ct影像检查。三个小时后,陈卓越拿到检查结果,交给主治医生,他拿着影像片,放入灯箱里反复观察,确诊为重症病疫患者。立刻对他进行救治。
陈卓越见老钟顺利的住进医院,有医生抢救,又有护士悉心护理,心里自然安定下来。他走出医院大门,赶紧把老钟住院治疗的好消息,迅速传到京城钟睿,她见父亲顺利入院治疗,在电话里哭泣的说:“陈大哥,真是上天有眼,让我爸命不该绝啊!认识你这样一位讲情义、念恩情的朋友。在他病危的时刻,你毫不畏惧挺身而出,救助我父亲,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感激你…”
陈卓越在电话里,听到钟睿痛泣的感激声,有种说出来的刺心感受,便淡然回复道:“你父亲是个热心快肠的人,他不仅帮助我回家,还借车给我送病人。如今他病重在家,我于情于理亦要帮助他。所以你别老挂在心上。这边,我跟主治医生保持联系,随时关注他治疗情况,你放心吧!”陈卓越关上手机,这个晚上,他没睡踏实,心里牵挂着老钟的病情,生怕他出现意外。
二月十六日上午,陈卓越刚运完医疗物资,便接到定点医院打来的电话:“老钟患有基础性病,感染病疫的时间拖长,病情进一步加重,医院已下达他的病危通知。陈卓越接到电话,连中饭顾不及吃,驾着桑塔纳赶到医院来。主治医生对他说:“病人最好转入到雷神山医院,哪儿的医疗条件和设备,都比我们医院要好,临床丰富的专家多。听说,现在已经接收的危重病人已满。”陈卓越隔着窗户玻璃,看着老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这个孤苦伶仃的汉子,竟被病魔折磨得奄奄一息。
这时,一位护士长过来悄然的对他说;“这病人唯有转入雷神山医院,也许有救治生还的希望,不然再躺下去,估计下午他会走人。”陈卓越听到这句话,顿时浑身打个冷噤,急得直跺着脚。他再次找到主治医生求助。主治医生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说:“我已尽主治医生之责,且没有权利帮你联系医院。”说罢,歉意的向他点着头,转身匆然去病房。
陈卓越愣愣的站在走道上,左思右想,如果不及时转院,老钟这条命,就丢在他手里,女儿钟睿会痛不欲生。陈卓越心里一股热血腾升,不顾颜面的敲开院长办公室,贸然闯进来,正在写报告的院长,突然看见身着防疫服的不速之客,惊吓得一跳。陈卓越扑通一声跪下,含着热泪求道:“院长,本不该来打扰您工作,但我现在走投无路,只好来求您哪!”
院长立刻起身离座,扶起泣求的陈卓越,问道:“你遇上什么难事,请讲!”陈卓越抹着脸上的泪花说:“老钟是位热血勇敢的退伍军人,在抗疫斗争中,他率先号召战友们加入抗疫行列,义务帮助医院运送物资用品,不幸感染病疫,现在病情加重危急,希望院长帮助联系雷神山医院救治。”
院长思索片刻问道:“你是病人家属、还是他同事呢?”陈卓越抹着眼眶的泪水,摆头道:“我跟病人无亲无故,只是在抗疫斗争中相识。如今他孤身病卧在家,我义务送他来治病。”院长犹豫再三,也许是陈卓越的挚情,打动了他的怜悯之心,他便拿起桌上的电话,很快接通雷神山抗疫前线,领班的队长大声说:“对不起!现在危重病人已经排满,无床再接受入院的病人。”
陈卓越一听心凉透顶,忍不住上前抢过话筒,大声泣喊道:“报告解放军首长,我护送的病人,曾是一位热血勇敢的退役军人,身上遗留着老山战役的弹片。如今他带领身边的战友们,率先投入社区抗疫一线,义务帮助医院运送医物资,不幸染上病疫。现在病情危重,希望解放军一定想办法,抢救这位无私奉献的老军人吧!”队长敬畏得知,陈卓越义务护送病危的退役老军人,深深打动他恻隐之心。他沉默片刻后说道:“请你稍等,我向领导汇报后答复你。”
大约十多分钟后,队长来电话称:“这位退役老军人,义务参与抗疫斗争,英勇顽强的军人精神不休,医院想办法特收他入院救治。但我们无救护车,病人由你想办法送来吧!”陈卓越激动得热泪盈眶,在电话里向队长反复致谢。然后再次跪谢院长。院长亦激动的满含热泪,没想到陈卓越感动雷神山医院,破例接受这位病危的退役老军人,当即安排两位医护人员,挂着输液瓶,随车护送病危的老钟,直奔雷神山医院。
陈卓越驾着桑塔纳,从北三环绕过来,一路快速走高架桥,又无红绿灯,路上行驶的车辆很少,善懂人事的桑塔纳,此刻,犹如非洲草原奔驰的捷豹,车速达到一百码,只听轮胎摩擦路面,发出节奏的喳啦喳啦响声,不到半个小时,便驶到雷神山医院正门口,桑塔纳刚停稳,医院里走出来三位解放军医护人员,一位军医上前来热情迎接道:“请问,你们是护送一位姓钟的病危老军人吧!队长安排我们来接应。现在跟我们来办理交接手续。”两位随车医护人员,拿出老钟检查的ct影像资料,附有一份病情治疗报告,紧随着军医进入医院大厅,办理入院交接手续。
病危昏迷的老钟,突然清醒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份写得密密麻麻、令陈卓越惊楞的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