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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书安鲜少与娘和妻子提及学堂的事。
前几年年轻气盛不知收敛锋芒,写了几篇文章被人夸赞才思敏锐有建安风骨,渐渐被人传开,那时他不甚在意虚名,一心只想为母亲治病,旁人真心还是假意的吹捧与他来说都是沾不得身的尘土。
他何曾想过有一日会娶妻参加科举,死水一潭的人生突起波澜,而这时他也被年少时的轻狂所累。
他中途入学同窗学子虽表面上一派和气,私底下对他积怨颇深。
有人等着看好戏,有人心怀忐忑,怕他真是世间少有的天才,他们随先生读书时间不短了最后反被这么个人超去,脸面往哪儿搁?
这些自然是方兄同他说的。
他自不会在意这些,虽说多认识好友可以时常一起温习功课共同解难解惑,到底人心复杂,且明思学堂与别处不同,每月考试若能得第一是有奖赏的,一本带有批注的书或是笔墨纸砚,读书人最依赖的无非就是这些,最重要的是脸面上十分光彩。
初时他不解为何孙先生对他态度不冷不热,偶尔又对他十分严厉,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好深思,落下的功课只能靠自己,加上又有娘和妙娘的期盼,他不能对不住这一年一两银子的学费。
前几天考试他位列第三名,一时惊呆众人,孙先生趁闲暇时与他说了两句心里话:“我原先担心你仗着自己有几分才气会傲慢,目中无人,故意冷了你一阵,如今我也算放心了,知分寸就好。”
当初轻视他的学子愧疚与否他不在意,倒是排名第一的张成言和第二阮文渊看他的目光多了几分不善,倒让他好笑不已。
以往第三名与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很大,两人心安里得争第一,但林书安短短几天进步如此之大,与他们来说怎么不是个威胁?他们安逸惯了,眼下有了危机不想怎么争流而上而是想使歪门邪道来阻拦他。
林母望着眼前一片盛开的荷花,感慨道:“年轻那会儿你爹带我来过,我都上年纪了,它还是这个样子,岁月不饶人,不得不服输。”
林母转头见儿子走神,问道:“书安可是有心事?”
林书安笑了笑:“没有,娘要是喜欢我们往后常陪你来。”
林母笑了:“眼下你们都有要紧事忙,不必顾及我,只要我这身子骨争气些早些养好,我自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景再好看我也瞧不出什么味道来,说好看都觉得糟蹋了,回去吧。”
甄妙后来才知道相公说的比试还有个正式的名字叫雅轩斗文会,原以为是学堂间组织的比试,不想原来是镇上几个有钱富商出资举办的活动,据说每年都会举办,拨得头筹会有一笔丰厚的奖励。
之前她以为是所有学子都会参加,还是从客人口中得知原来参加的人并不多,真正参加的是各个学堂前几名的学子,都是真正有本事的人,自知不足的人为给自己留个体面便不去献丑了。
这些老爷们倒也大方,准许众学子和识文断字的老先生门前来品评。
镇上无人不知她相公长得一表人才且有满腹学识,纷纷夸奖道:“林相公也去斗文会吧?他一定能得第一。”
甄妙笑着抽空回了一句:“借您吉言了,相公说他去主要是为了长见识,能学点本事就成,其他的听天由命便是。”
“林娘子谦虚了。”
斗文会选在梁家的一处别苑举办,离甄妙所在的长街远了些,她平日里也没个闲得时候,哪怕进不去也想在外面听一听。只可惜手里的事儿撂不开,手上忙个不停,脸上倒还是露出几分失落来。
天刚亮,林书安今儿不必去学堂却还是起了,走进灶房见甄妙心事重重,多少猜到她的心思,笑道:“今天去参加的都是镇上有真本事的大才子,我心中无几分把握,大热天你同别人挤在外面受罪,中了暑气怎么好?再说我要是比不过人家,你听了不也扫兴吗?”
甄妙好笑地瞪了他一眼:“都还未比过怎么就知道比不过他们?相公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既然相公担心我,我不去就是。那天梁小姐差人来传话今儿约我在她家酒楼见面,兴许是谈汤的事儿。”
甄妙没料到的是梁小姐中途换了地方,竟就在梁家别苑的小院子里,与斗文会所占用的宽敞园子只有一墙之隔。
“林娘子不也好奇?我对我那不成器的哥哥也有些好奇,想听听他学了几分本事。”
甄妙如何都无法将她和丫鬟口中那个嘴馋尝饼的小姐联系在一起,此时她全身散发出掌权者的冷傲和再谈及兄长时的不屑与淡漠。
隔壁想来因为有几位当家大老爷坐镇气氛稍显严肃,隐隐传来人声却听不真切。
环境清幽景色漂亮适合谈心事的好地方却一片沉默。
茶碗里的水热气如轻烟散开在空气里,原本并不觉得渴,不知道为何喉咙里生出几分干涩,宛如冒了火急需一碗凉茶来救命。
甄妙放在腿上的手指蜷缩,正犹豫要不要主动开口,一个丫鬟匆匆走过来在梁小姐耳边说了句话,梁小姐乐得眉眼弯弯掩唇发笑。
想到坐在身边的人这才收敛了几分,开始谈正事:“我今
儿请林娘子来是想谈定供酒楼的汤。但有话恕我直言,一文钱一碗对酒楼来说利润过薄,且满大街都是少了新奇感,这不成,做买卖得靠噱头来招揽生意,你说呢?”
甄妙其实与梁小姐想到一处去了,光靠这一味汤非长久之计,说起来也是侥幸得来的意外之财,想让镇上人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她身上就必须得往前走,步子往大了迈,让别人追不上才行。
梁小姐素手抚摸杯壁,径自说道:“只要是我家独一份的,钱上我也不会亏待你,林娘子莫要觉得我刁难你,你也知道做买卖不易。”
甄妙攒眉深思片刻,笑道:“梁小姐说的是,我过几天给你答复。”
“听闻林相公今儿也在来了,林娘子不妨多等一等知晓个结果再回去。斗文会头一场比诗词,第二场比字画,第三场比文章,坐在主位上的都是受读书人尊崇的贤人,不必担心不公。方才已经比过一轮了,我那哥哥倒真没让人失望。”
甄妙听出味来,看来相公是过了头一场比赛,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淘汰。
清净的园子里只有丫鬟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脚步声,字画也比过了,最后一场比试是在半个时辰内作一篇文章,甄妙听不懂题目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还剩十五人参加比试。
“林娘子别担心,十五人中有林相公呢,说来也有趣,不知道什么风竟然把傅家小姐吹来了,你且坐一阵,喝茶用些点心,我去去就来。”
一时间只剩甄妙和一个年级不大的丫头枯坐在此处,无趣之下她起身四处转了转,走至墙边依旧听不清声音。
“斗文会占的是别苑最大的园子,他们离这边很远什么都听不到,林娘子还是坐下来喝茶吧。”
主子不在小丫头瞬时活泼了不少,往凉亭走眼睛却盯着水中游动的锦鲤,笑眯眯地说:“我听前面的姐姐说傅老爷打算在今儿的前三位中帮傅小姐选个相公,又怕选的不合傅小姐心思,这才让她自己来相看。”
甄妙愣了愣,不知为何心里有几分不安,置放于腿上的手握紧松开。
小丫头在她面前没有半点忌讳,继续说:“傅家也是镇上的大户,就这么一个女儿,读书人多清贫,若真能当上傅家的女婿往后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甄妙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慢,尤其此时她被困在一处牢中,看不到听不到迫切想知道的一切,小丫头的话像浇在火上的油让她的心哔哔啪啪地炸出了火星。
若真有人仗钱权抢她的相公,她该如何?眼睁睁地给人抢?倒不是她多心,实在是这种事太多了,以往听邻里乡亲谈起也不过当做故事听,如今很可能就要降临在自己头上,她这才明白那些女子心里是何等煎熬。
甄妙心里头一次涌出一个念头,无关温饱只有赚更多的钱才不会被人轻视,才能护住自己珍惜的人和物。
而此时墙的另一边主座上身着绫罗绸缎的贵气老爷们听几位学堂先生和学识渊博的大学者对下面仅剩的十五名学子品评。
他们自然知晓傅老爷的心思,无不借机调侃:“傅兄可有中意人选?”
梁老爷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儿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若是今儿争气些两家就能直接把亲事定下了,就算是庶子也好过那些浑身冒着穷酸气的书生,没用的东西。
“有几个我瞧着不错,就是不知道我家姑娘瞧得上哪个,女儿主意大了也愁人。”
而青竹学堂的先生第一眼看到人群中的林书安,皱了皱眉和身侧的孙先生笑道:“你那个学生最先去的是我那里,本事不高脾气倒不小,仗着别人吹捧两句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这种学生怕是有得愁吧?”
十五人在那片阴凉下专心致志地写文章,当中容貌最为出众的那人身姿笔挺,笔下如飞,瞧着是有十分把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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