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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剂、丸剂都不算什么新鲜玩艺儿,城中的医馆多有金创散、虎骨散、补血丸之类的中成药出售,关于药材及中成药的炮制之术,前代名医也早就有专门的著作传世。
当世的中成药多用纸质包装,存在难保存、易受潮的缺点。医馆自行所推出的散剂、丸剂等等中成药,都只能在小范围内流传;除了上述缺点外,跟医馆的规模及辐射范围也有很大关系。
林缚考虑到,即使给军中大量的配备医官,用药问题仍让人头疼。随军携带大量的药材临时配药再研磨或煎熬汤剂总是异常的麻烦,在军中配备常用中成药至少对行军作战很有必要。特别是止血、预防伤口感染的外敷散剂作为标准配给,兵卒在受伤时就能及时的进行自我救治,将大幅降低因失血、伤口感染而导致的伤亡减员。
说到中成药难保存、易受潮的问题,解决起来也很简单,小瓷瓶加软木塞的包装很容易实现;柳月儿、小蛮她们从东市买回来的胭脂、敷粉等物,就用精巧的瓷瓶包装,只是成本较高。
瓷器虽贵,一旦上了规模之后,就算工艺不能提高多少,成本也会大幅下降,普通乡民用的白厚瓷碗也不过三五文钱。
赶着林景中也到狱岛来说事情,林缚将林梦得与林景中拉住,又让人将武延清找过来说大规模生产止血药、疗伤药的事情。
听林缚简单的将思路说了一遍,武延清不大确定,也觉值得一试,说道:“这法子真要能成,能省不少力……”
医馆里负责炮制药材、制造散剂等中成药的都是学徒,这是许多年以来形成的传统。对医馆来说,用学徒不花钱,却没有考虑学徒数量稀少,本该是医师重要的助手,大部分时间却来做杂役的活,本来就是对稀缺资源的极大浪费。医馆也囿于这种传统,没有充足的人手自然也无法扩张生产规模。
林缚倒没什么不肯定的,后世的云南白药便是一种疗伤中药散剂,虽说武延清的方子不比云南白药疗效更好,但本质上没有多少区别。
瓷瓶虽说易碎,但是瓷瓶做的小而厚,却也相当结实。
狱岛上这些时间集中送来的伤囚太多,集云社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购入大量的药材,在河口设药材铺子可以说是早就准备就绪的事情,现在就积了一批药材。江宁也有官窑、民窑出产瓷器。中成药散剂的制备,当世已经相对较成熟的一套传统工艺跟器具,武延清这边就有一整套,要是出高价,城中药材铺子也有备用的器具会出售。集云社这边只是要组织一批手巧能干的人手稍加训练就能上手试着生产止血药。
河口这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手。
林梦得、林景中说着马上就派人去城中的药材铺子买两套散剂制备器具,加武延清这边的,就有三套器具,一套拿到狱岛来仿制,两套先组织一些人手先试制小批量的止血药,先满足狱岛的用药。
待天黑之后,林缚才回河口草堂,看到柳月儿愁眉苦脸坐在房里,绕到她身后,将温香如玉的她搂在怀里,轻声问她:“你父母兄嫂都过来了,还愁眉苦脸做什么?你安排他们住哪里,是不是要给他们在这边安排一栋好一点的宅子,再给他们安排一个帮佣,初来乍到的,心思难免惊惶,你这几天多陪着他们。你说让谁替我们过去跟你父母说媒去?”
“你真是好说话,可惜他们不好说话,”柳月儿苦恼的说道,“赶过来父女、母亲、兄妹之情都还没有叙完,他们张口就要五百两银子,不然就不许这门亲事……”
“五百两银子也不多,你对我来说可是无价宝。”林缚说道。
“跟你说事,也不正经,”柳月儿不好意思的红着脸,低头想了片刻,又发恨的说道,“他们将我卖了一回、二回,又怎么许他们再把我卖第三回?都说要尽孝道,这样的父母兄嫂,要让人怎么去尽孝道?”
林缚摸着柳月儿的脸颊,摊上这样的父母兄嫂,最难受不过是她本人了。
当时柳家将她嫁给肖家重病之子冲喜,柳家便是贪肖家给的财礼,完全不去考虑肖家子是将死之人;再后来梁左任将柳月儿送给顾家当厨娘,也是柳家贪梁左任每月给付的三两月银,此时过来张口就要五百两银子,当真是贪得无厌了。
“真想跟他们永不相见、永不相认……”柳月儿叹气的说道。
“这个也简单,”林缚嘿然笑道,“不过你日后不许怨我心狠手辣。”
“啊,”柳月儿吃惊的看着林缚,说道,“他们好歹是我的父母兄嫂,你可不要乱来。”
“他们好歹也是我的泰山泰岳,”林缚握了握柳月儿的手,笑道,“我怎么会胡来?我派人送他们去某个地方享福去,让他们烦不到你就是。”
林缚当即将林梦得找来,跟他说了柳月儿父母的事情。
林梦得听了也哭笑不得,说道:“当真是给钱蒙瞎了眼睛,有这门亲戚可不比五百两银强十倍、百倍?要怎么做,还是事情先拖着?”这种亲戚对林缚有害无益,要真是如此,他甚至都不建议林缚纳柳月儿为妾,反正柳月儿在林缚房里,名份不名份的,说不上有多重要。
“这事你去做,拿银子给他们,将婚书先骗到手,”林缚说道,“夜里找几个人蒙上脸,将他们丢到北岸去,银子记得拿回来。跟外面只是说将他们送到城里享福去了,这时候在北岸也饿不死人,吩咐北岸的人不要相认。”
林梦得心想北岸饿不死人,但是骨头少说也要饿轻几两,既然林缚能下这样的“狠手”,他当然没有意见,便出去安排。
男子未婚娶就纳妾室,礼数也简单,通常都是用一顶小轿从偏门接进来了事,所谓彩礼也多为赤裸裸的金钱交易。林梦得算是长辈,他拿着银子去跟柳月儿家人说定亲事,林缚在草堂摆下一桌酒席,请柳月儿父母兄嫂四人过来,这门亲事算是定下来了。
柳月儿终是不知道林缚要用什么手段,虽说她对父母兄嫂的感情也淡,但一顿酒总是吃得不安心,郁郁寡欢。她父母兄嫂四人这一顿酒却吃得兴高采烈,只是见林缚给银子这么爽快,心里略有些后悔少报了数字。五百两银子在东阳能买七八十亩好田,也能保一家人衣食殷实无忧,只是谁生来会嫌银子少?
四人从草堂离开,也不介意林缚不相送,也没有觉得草堂外的光线要比来时暗得多,正奇怪左右怎么无一人时,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迅速贴上来数人捂嘴捂鼻,拿布条子蒙住他们的眼睛再捆绑起来,拿布团子塞紧嘴里,又拿大布袋子连头带脚的将人都装了进去。
这时候林梦得才从暗处走出来,也不说话,打了手势,让人将他们的牙牌给摘下来送到北岸河滩丢流民堆里去;同时将集云社在北岸蹲点的人都换上新面孔。
林梦得心里笑道:要没有林缚这一层关系,他们此时也应该就在朝天驿附近当离乡难民,既然他们贪心不足,那就将他们打回原形去,也算对得起他们。
林缚此时与柳月儿在一起,林梦得见事情办妥,也不急着去回禀林缚,先去忙别的事情。
河口骤然多了三四千难民,人数还在持续不断的增加,也不知道洪泽浦局势几时能稳定下来。这边开了两处粥场,按照每人每天半斤米供应菜粥,只能勉强维持饿不死,长期安置还是大问题。
林梦得这几日来就是负责难民、流民安置之事,当真是忙得焦头烂额,不过好歹也有些头绪,也多亏林缚之前在河口做了那么多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车马便道、南北长街、后街基本筑成,后期维护、排水沟的开挖、道木的种植以及沿街店铺、宅院、堆栈、草市等建筑都相继建起,都需要用到大量的劳工。为了容纳劳力,集云社这边打算立即对河堤码头以及江岸码头进行扩建。之前为安置募工流民家属的纺纱、织布工场也筹备将成。虽说能容纳的人数有限,但是事情有了头绪,依葫芦画瓢就要容易多了。继续扩建纺纱、织布工场以及建造其他的工场、作坊,本身也能容纳大量的劳力。
眼下首先要做的就是将难民中有所专长、有手艺的人梳理出来,人力要合理使用。
一般说来安置流民需要大量的耕地,江东郡繁荣数百年,经过充分的开发,自然无法容纳下更多的外来流民。流民的涌来,除了诱发大量的治安问题之外,也使得地方上的劳动力严重剩余,使得工价大幅下挫,以致地方上的普通佃户、力夫都敌视外来流民。
林缚两世为人,当然知道以工代赈能有效的解决短期流民、难民滞留的问题,另外规模化的家庭手工业与作坊手工业甚至更大规模的手工业工场能比纯粹的耕地农作容纳更多的剩下劳力。
林梦得、林景中等人便是依照林缚这两个思路去安置流民、难民,经过最初的混乱,五六日时间过去,诸多事就有头绪,河口滞留了这么多人,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便是林梦得自己在起初也无法想象能这么顺利,虽说很辛苦,却也很兴奋。
由小及大,林梦得半辈子见到人物也多,经世致用之术堪比林缚的却未见到过,他心里时常想林缚心里当真就满足带着长山岛众人在纷乱的时局中求存?
能者应知蛰伏之道,时局纷乱,但还没有糜烂到不可救药的地方,所谓时势造英雄,时势不予,英雄难出,不要看刘安儿此时在濠州、东阳等地如此的风光,短短十数日就号称拥兵二十万,但是自古以来最早蹦跳的蚂蚱多半是给他人做嫁衣的命。真到时势相予之时,林梦得相信林缚也会应时而动的,从今天之事就可看出林缚绝不是拘泥于什么“忠义仁孝”那虚伪一套的人。
林梦得心中打定主意,不在这个问题多想,一步步的扎实根基才是最重要的。他找到林景中、钱小五,一起商议在河口开设药坊的细节。
由于狱岛有近三百伤囚每日都要药,林梦得、林景中他们就优先去办药坊的事情。
河堤河口除了围拢屋外,新落成的宅子不多,不过挤出一栋来做药坊还是有的;从城中的药材铺子买来两套旧器具先用起来,关键还是人手的问题。武延清从狱岛脱不开身来,他推荐他儿子、也是江宁城里的名医武继业到药坊来做事,再从狱岛调一名已经上手的学徒过来当助手,又从上林里难民中雇了二十名识字的少年进药坊当学徒,才两三天的工夫,就按林缚的要求将药坊的模样做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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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假期也真是够痛苦了,小正太没走两步路,就喊:爸爸、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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