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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买你大公鸡的钱，你留着吧。周院长，记住我刚才对你说的话。”
张小浪不是占小便宜的人，推门走出敬老院，从赵木山手里接过一只大公鸡，“这只鸡挺沉啊，得有5斤吧？”
“有了，只多不少。这两只大公鸡养了好几年快成精了。”赵木山怕张小浪冻手，递给他一只棉手套。
张小浪戴上手套拎着鸡，顺手摘下门旁墙上晾晒的大蒜。“再来一辫大蒜，家里没蒜了。”他顺手把大蒜套在脖子上。
赵木山仰头看着头顶的红灯笼。“再来一个灯笼？家里没灯笼。”
“过分了，家里没媳妇，你还顺个娘们回家呗。”张小浪抱着大公鸡催促道：“走吧！赶紧回家睡觉。”
周院长冲出房门，又拉住张小浪的胳膊。“这两只大公鸡我免费赠送，这钱……我不能要。”他害怕贪心留下钱，回头张小浪又去乡里告他。
张小浪看透了他的心思冷笑道：“呵呵，你还挺谨慎，这样吧，你把那张画五角星的钱还给我，其余的钱你留下，这样行了吧？”
“嗯！”周院长不好意思说行，抽出那张有记号的一元钱，刚想递给张小浪，他手停在空中又犹豫了。
万一其他纸币也有记号怎么办？我总不能当着他们的面，把每张钱都检查一遍吧？
周院长牙一咬心一横，“小浪，钱还给你，我不要了。”他把钱塞进张小浪口袋，转身头也不回走进敬老院。
“不要更好，白得两只大公鸡。”赵木山换了个姿势，掐住大公鸡脖子抱在怀里。“小浪哥，太冷了，咱们回家吧。”
张小浪不禁摇头苦笑。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疑神疑鬼。我的真诚一文不值，心虚的周院长还是怀疑我。
“走吧，领这两只大公鸡回家认认门。”
天空飘起雪花，冬季夜晚格外冷，两个人抱着大公鸡加快脚步往家赶。
周院长躲在门后，看他们两个人走了，情不自禁摇头叹气。
“张小浪啊，张小浪，你到底哪儿冒出来的？老子在石嘴子村混了55年，竟然栽在一个半大小子手里。妈的，我还不能报复他，这小子懂的太多了，言谈举止不像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倒像是三四十岁的成年人。可惜我那两只大公鸡了，本想过年小鸡炖蘑菇，便宜这俩小兔崽子了。”
周院长双手插兜，迈着方步往屋里走。忽然，他停住脚步掏出兜布翻来翻去，除了掉下几片瓜子皮啥也没找到。
原来，他兜里有5元钱，混在张小浪给他的钱里，刚才着急还钱没注意，匆忙中一起还给张小浪了。
“哎呦，我的钱啊，那是我的钱。”周院长气得直跺脚“咚咚咚！”跺脚声在走廊里回荡。
70年代5块钱不是个小数字，一个普通公司人一个月工资不到30块钱。
敬老院里的老人们，听到走廊里传来叫喊声，好奇地走出房间站在门口，看到平时趾高气昂的周院长，像一个丢了玩具的孩子，在走廊里又蹦又跳，哭鸡尿腚喊着：“我的钱啊，唉呀，我的5块钱。”
赵天明虽然看不见，但熟悉环境很快摸到门口。老人们窃窃私语小声交流。
“周院长怎么了？是不是丢钱了？5块钱不至于吧？”
5块钱对于吝啬鬼来说非常重要，周院长完全沉浸在憋屈的世界里，并没注意老人们正在看他。
“啪啪啪！”他气急败坏抽了自己3个大嘴巴子。
“我怎么这么倒霉呢？今天晚上赔了两只鸡，还他妈白送人家5块钱。”
想起还有搭上一辫大蒜和一串土豆干。“啪啪”他又抽了自己2个大嘴巴子。
“周院长，钱丢了？”赵天明好奇地问道：“在哪儿丢的？我帮你找找啊？”
周院长听到喊声，看到老人们正看着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刻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拢了拢头发咳嗽两声跺两脚，背着手急匆匆往自己房间走。
赵天明听到周院长经过身旁，摸出5块钱举到空中。“周院长，我刚才捡到5块钱是你的不？”
周院长看到他手中的5块钱，差点气晕过去。
赵瞎子就他妈你侄子，整走我两只大公鸡还有5块钱。你他妈现在拿5块钱磕碜我？老王八犊子，你这不是杀人诛心吗？
赵天明没那么多想法，今天侄子赵木山，从敬老院带走他们5个老哥们，周院长没追究他挺过意不去。想通过补偿院长丢失的5块钱表示一下。
赵天明抖了抖手里的5块钱。“周院长拿着吧，这就是你丢的5块钱。”
周院长暴怒，“滚！！！”转身冲向自己房间，掏钥匙插进锁眼用力一拧——折了。
“啊……”周院长彻底崩溃了，跪在门前哭喊：“为什么？为什么？我怎么这么倒霉？”
师徒俩一路小跑回到家，大公鸡散养在外屋地，家里没粮食喂它们养不了多久，准备明天杀鸡褪毛冻上，留着过年再吃。
一天没烧炕屋里非常冷，赵木山赶紧点火烧炕，顺便烧热水灌暖壶还可以烫脚。
张小浪上炕铺好两个人的被褥，走到外屋地搬了两个小板凳，递给赵木山一个自己一个，坐在灶坑前伸出双手取暖。
赵木山在柴火堆里找了一根细木棍，串上两颗大土豆慢慢送进灶坑，充分利用火源加一个夜宵烤土豆。
“小浪哥，你什么时候在那张钱上画的五角星？咱俩一直在一起我怎么没发现？”
“呵呵，五角星不是我画的。我给老人们分钱的时候，怕旧钱他们不好保存，特意挑出皱皱巴巴破损的旧钱留下，把比较新的票子分给他们。无意中看到那张画五角星的纸币，没想到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了。”
赵木山不禁点头感叹道：“二叔常说，种善因得善果。要不是你好心照顾老人，咱们肯定被周院长敲诈了，还是小浪哥脑子好使，能想到这么高明的办法。”
“纯属巧合，我真没想到周院长会敲诈我们。”张小浪回头看趴在角落里的大公鸡。“周院长赔了两只大公鸡，现在可能肠子都悔青了。”
“哈哈，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刚才你说去乡里自首我差点信了，当时就想和他拼了同归于尽。”
“没那么严重。”张小浪棉鞋上的雪烤化了冒着热气。
“我本来不想惹事，毕竟咱们有错在先，劳务费给他就算破财免灾了。没想到老小子不满足还想要钱，那我不客气了，必须给他一次教训，让他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老实人。不过，以后咱们不能找这些老人伴奏了，万一他们出现意外，没办法向家属交代。”
“小浪哥，听你的我没意见。”赵木山取出灶坑里的木棍，捏了捏土豆很硬没熟，添了几把柴火又把木棍伸进灶坑。
张小浪掏出兜里的钱，想把赵木山的钱还给他，数了一遍不对劲儿，又数了一遍发现多了5块钱。
两个人想了半天，一致认定钱是周院长的。
“哈哈，该，活该，见一面分一半。”赵木山幸灾乐祸。“这5块钱咱俩平分，能买两瓶老白干。”
张小浪摇摇头。“这钱不能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