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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梁韵瑶对于她那天怎么从电影院走出来的已经记不太清。回过头来再想, 只记得刚看完电影全场其他观众的兴奋和意犹未尽,以及自己家人的尴尬的微笑。
梁韵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礼数周全地把每一个家人送回家。
“笑笑。”
她爸爸说话了, 梁韵瑶一个激灵:“哎, 爸。”
梁园抓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 拍一拍:“演得真好,让我想起了你妈年轻的时候。”
陈秀秀在厨房做饭, 灯光从上面照下来, 常年操劳让她的头发变得半白, 神情却是愉悦,似乎从未被生活的重担压跨过。
“爸爸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
“别这样说。”梁韵瑶盖在父亲骨节突出的手上:“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你为我付出那么多, 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梁园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全是皱纹, 病痛折磨得这个50多岁的男人看上去年近70,好在精神头尚可。
“你听爸爸说完, 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 你一个学习那么好的孩子, 为了我跑进这个混乱的娱乐圈里。我和你妈妈一直很担心你。但今天看了这场电影, 我才发现,孩子,你是真的喜欢。”
梁韵瑶楞住, 而后笑道:“这您都能看出来?”
梁园露出自得的表情, 偶尔还能看见当年“钳工车间第一美男”的风采:
“亲女儿,喜欢不喜欢我还看不出来?你不止喜欢,还热爱,你有天分,爸爸很为你自豪。爸爸自认为一生没什么本事, 以前你出问题,我只能拿命给你抗,如今看见你终于有喜欢的事情做,爸爸支持你。答应爸爸,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做一个心想事成,自由自在的孩子。”
眼泪涌出来,梁韵瑶经常不敢独自面对父亲,每当看到他瘦弱的身体依旧在以慈爱温柔的眼神看她的时候,她就会躲在一旁偷偷地哭,这次更是绷不住,握住父亲的手哭出声来。
梁园也眼含热泪:“嘘,小点声,别叫你妈听见。她经常躲着我偷偷哭,听不得一点伤心的事。”
梁韵瑶点头,咬着唇将哭声哽在喉咙里。
梁园摸摸她的发顶,慈爱和惆怅涌出:“不要担心爸爸,爸爸已经心满意足,活一天赚一天,要说爸爸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最后的愿望,爸爸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得到所有你喜欢的东西。无论是东西还是人。笑笑,如果有喜欢的人了,不要怕任何偏见,认准了就去追,人生苦短,莫留遗憾,不要去想将来后悔怎么办。将来是将来,你掌控不了,你能掌控的只是现在。我希望你能做一个敢爱敢恨,肆意自由生长的孩子。”
……
晚上,经落给她发了一个表情包:未成年的目光jpg
梁韵瑶顿时就想起来了扬起一半的骨灰。
她知道经落下午大概是去看了电影,而且记得他说是和父母一起看的,另一种形式的公开处刑,不知道他父母知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应该不会知道,自己是没什么可跟父母瞒着的,经落一个前途大好的研究生,肯帮自己成为一个有婚史的人已经足够了,为此自己已经想好了大概准备付给他一共一百万左右的报酬,当然前提是她真能赚到这么多钱。
瞎想得多,便迟迟不回,经落又发来一个表情包:我老婆真棒jpg
梁韵瑶抿抿嘴,小兔崽子胆子大,又占长辈的便宜。又想听他评价自己演的怎么样,正犹豫着,对方发来一条语音。
点开听,惯常的冷清男性声音。
“电影我看了,我和爸妈都很喜欢,我妈说很喜欢你的角色。我还没有告诉结婚的事,我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事,等找机会让他们见见你,再告诉他们就行。嗯,总之,演得非常棒,你在大荧幕上非常漂亮好看,你死的时候我都哭了。梁演员,加油!”
梁韵瑶听完,放下心,然后又听了一遍,再一遍。
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她恍惚想起爸爸说的话:“如果有喜欢的人了,不要怕任何偏见,认准了就去追,人生苦短,莫留遗憾。”
梁韵瑶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变了,仿佛蕴含了一种破土而出的冲动,她实在形容不出来,只能迷茫地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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