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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公子怀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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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驿馆到望月楼,要由城西驶往城东,韩昭揭起车帘,饶有兴趣的东张西望。路边有些妙龄少女,见车中之人虽是一身布衣,面色有些娇弱的苍白,却眉目如画,便吃吃笑着,媚眼乱抛。刘适愤愤道:“韩兄这敢情不是出来和我们听曲喝酒,是来勾引良家少女的。”

车夫在大街小巷穿梭着,经过了一个路口。路口拐弯进去,便是当朝太傅、谢族族长的府第。

韩昭忽然“咦”的一声。其余两人齐齐看去,只见谢府管家正在把一人送出门口。

只见她缓缓放下车帘,不满的说:“这人是谁,我往太傅府投帖这么多天都没有回音,这人怎么反而从府中出来。”

刘适奇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他是谢家外甥顾允,在太傅大人眼中和你们这些庶民自然不同。”

宋渝听他用“你们”二字,笑道:“那太傅大人可有接见刘兄?”

刘适立即闭上了嘴。马车已离谢府走了一段距离,继续往望月楼的方向而去,仿佛刚才看见顾允的一眼只是无关痛痒的小插曲。

这天是望月楼琼玉姑娘的第一次登台,望月楼竟是坐满了人,不用说楼上雅座,连楼下也难以找到一桌。

在一众锦衣华服的京城公子当中,还是一身布衣的韩昭显得不只是寒酸了一点。小厮也爱理不理的,完全没有领路的意思,反而是韩昭大摇大摆的走到了角落里只有一个人坐着的一桌,朗声问:“能搭个桌子吗?”

也没有等他回应,便拉着宋刘两人坐了下来。只见那人看上去也是十八二十的年纪,一身紧身胡服,肃杀之气在这风流之地很是煞风景,难怪楼里人山人海,却没有人和他同坐一桌。

刘适嘴角抽搐,转念一想这韩昭衣着寒酸,他们三人怕也是坐不了好位置的了,也只能将就着。宋渝却拿出了交朋结友的看家本领来,拉着他们来个自我介绍。

这不解风情的兵士叫岳长风,字青云,是守东掖门的禁军。

她自是记得这人的。来到京城之后,也找山庄暗部查过了他。岳长风,出自武学世家,也是因为有些家世才能进的禁军。可惜,武学世家在这个世道,连一个只会清淡的“名士”也不如。

先帝登基之前,大越发生过长达十年的“八王之乱”。先帝之前的惠帝昏庸至极,朝政被皇后和外戚把持,当时八个手握重权的王爷就坐不住了,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越王杀入洛阳一刀把皇后砍了,晋王、魏王、秦王又把越王这个“逆贼”除掉,然后三王内哄,河间王黄雀在后,把三人都从君侧清了,顺便让惠帝封他这个大功臣做摄政王。之后摄政王的椅子让山阴王、燕王轮流坐了,燕王摄政期间残暴不仁,内让惠帝“心疾而崩”,外让民间怨声四起,终于淮阳王“为民请命”的杀了燕王,后来却被燕王长史为主报仇的暗杀而死。皇室近支在十年之间死了六个最是有权有势的,剩下还能摆得上台面的仅余高祖庶长子一脉的先帝。

八王之乱后,大越将士所剩无几,而先帝是依靠王谢为首世家拥立而成,文官世家在朝野的影响力,连天家也难以比肩,更何况是人才凋零的武官?所以,不论是王谢顾陆这样的大家族,还是想要攀龙附凤的末流世家,对岳氏这样的武官世家,是不屑一顾的。

韩昭看着坐了一大厅正在等待琼玉姑娘出场的文人骚客,玄学清谈之声此起彼伏,她似不经意的笑道:“来到京中总算见识了这人人趋之若鹜的名士之风是怎么回事,开口闭口说的都是生死意义,可这样的人生又有意义吗?”

岳长风差点就要拍案而起:“子曜这话说到我心底去了。如今虽然天下太平,但百姓未能和乐,八王之乱造成多少颓垣败瓦还在那里,现世之事还未解决,还谈什么真真假假、生生死死的?”

“想不到这里还有同道中人。”她是早就知道的,所以这句是睁着眼说瞎话。“我们从各州而来的,外面的情况是亲眼所见,岳兄是京中人士,竟也有此同感。”

岳长风望着谈得唾沫横飞的人群,皱眉道:“要说人人都是被方外之道麻痹,不愿过问世事,我也是不信的;只是在这世道,就算空有大志,又能如何?这些人怕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就不如寄情山水、追求那虚无缥缈的生死之道算了。”

宋渝微微一笑道:“岳兄看来和我们一样,都是在等一个时机。”

刘适听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他心思简单,上京赴考本来只为倾颓的家族求得功名,此时却若有所思。

今天的主角琼玉姑娘终于出场,容颜如玉,带着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神秘。素手轻挥,起手便弹的一首《广陵散》。

《广陵散》隐有讽刺开国高祖之意,当年作此曲的不世才子便是以曲入罪,落得一死。如今皇室式微,此曲却以其逍遥之意成为时下名曲。

一曲下来刘适听得两眼发光,只见琼玉姑娘朝二楼厢房的方向微微一笑,又朝台下一鞠躬,便回了台后,来去皆神秘。他正要拉上同行二人说些什么,却发现韩昭不见了。“韩兄呢?”

宋渝耸肩:“许是出恭吧。”

韩昭是出了大厅,却没有去恭房,而是来到了后院。刚才还不理人的小厮把她领到了与其他院落分隔开来的一处。

房间里坐了十余人,齐站起身道:“少主。”

这些人大多都是看一眼便能忘记的样子,平日在京城做的也是毫无让人可以记住的事,却是从菜贩到打更的,从马车伕到世家府中护院的,各行各业都有。这些都是师门在京城的暗线,在兴和三年只有这十来个人,却已不能小觑;上一世的她便是靠这十几个人起家,直到楚桓将她一窝踹到的时候,单是洛阳分支已经发展成五百多人,全是谍中精英。

只见那左首一人,便是那陈家药材的老板。而右首一人,却是才刚在台上演奏一曲《广陵散》的琼玉姑娘。

“诸位有礼。”韩昭拱手为礼,转向琼玉。“琼玉姑娘一曲广陵散,真有让人仿佛置身山水之间、自在逍遥的感觉。”

琼玉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世道如此,哪有真正的逍遥?”

对于师门暗部,韩昭从不问过去,只知道他们都有自己的理由而走在一起。而她既能让他们为她收集情报,亦必须要对这些人负责任。

这一世,她必不会重蹈覆辙。

“一会二楼的公子们必定会点姑娘过去为他们奏乐,风雅之地他们也未必会说什么,人名却是要记下了。”

琼玉应了,韩昭再和其余的人分别交代几件事,最后对房中一揖,正色道:“拜托各位了。”

虽然她拥有这之后八年的记忆,可是这次春闱,主考不再有楚桓,她准备要做的事,必须万无一失。何况,她有种感觉,因为这世间没有了楚桓,而她所做的事和上一次也不尽相同,这天下发生的事也未必会和记忆中的一样。

就像她走出房门,走回前院的时候,转角处又见到了一抹陌生又熟悉的身影。谢遥,谢怀远。

怀远公子出现在文人聚集的风月之地并不出奇,出奇的是两个上一世在议婚之前完全没有交集的人,现在竟然就这么第二次碰见了对方。

看见对方,两人颔首,算是问候,一个字也没有说。谢遥目光清明如镜,她看到了自己微小的倒影,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去探究这个人,是愧疚使然?还是因为上一世她心中只有那人,从不知道这个被她权宜之下点为夫婿的倒霉鬼竟然这么耐看?

想到这里,她差点便笑了出来,虽然是死死按住了,笑意还是禁不住的浮面。

正在被人在心里评头品足的“倒霉鬼”奇怪的望了她一眼,擦肩而过。

广袖下的手,却禁不住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

(1)男主终于(?)出场了……(2)修bug,顾允上一世分配的官职在刑部,这代表着什么下文会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