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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讨要书稿
福建官府和锦衣卫查来查去，把长乐县的地皮都翻了一通，最终只知道是一群人在官道上抢了高宷的队伍，然后这群人就出海去了——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倭寇的行事风格。
福建上下倒也想要把这事情推给倭寇，毕竟这是最容易的选择。
连贼子都是浮海而来的倭人，而且抢一把就跑，没有骚扰地方上的其他百姓，完全可以说明这些倭寇是探听到高宷逃跑的消息，专门针对他而来的。
那么全程应该负责任的就是高宷自己，他从福州逃跑就算了，居然还大摇大摆的带着那么多钱财，甚至沿路为了运钱去百姓的村庄抢夺牛马，这要不被倭寇盯上才怪呢。
虽然还未结案，但是内部大概定下如此结果。
至于领导诸生之乱的王宇。
原本历史中高宷成功从福州逃出跑到漳州后便接连不断的上疏参王宇，想要万力把王宇给搞死，王宇在福建没法待，害怕之下找人借了一笔钱跑到了京城国子监读书，居然也就平平安安，没有被继续追究。
徐学聚上面没有高宷掣肘，下面又培养了自己的班底，这巡抚可是比朱运昌好做多了。
他哪还管高宷的死因，连忙催促将这财富运到京中来。
而等他一死，手下党羽自然是散了，万历皇帝也不必再为了这么一個死人继续和百官对抗，福建官员再无顾忌。
高宷本来在福建弄的就是民怨沸腾，他死前上面有皇帝照着，下面还能网罗一批党羽帮他说话，福建文官扳他不倒。
万历皇帝接着又给各省的督税太监又下了一书信，信上就写两件事：一，讲清楚查抄高宷家产的过程，重点说明数字，以儆效尤；二，朕马上要过四十大寿了，各地的镇守太监该贡献寿礼了。
王宇已经跑到京城，自然没有阻挠高宷收税的可能。
几件事情一起上马，徐学聚忙得不可开交，给他打配合的王文龙也累得够呛，自然又写信到南京去请假，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听说什么？”王文龙问。
被官府抓去都算命好的，最惨的是被百姓报复，这群人惹了众怒，此时失去保护伞，被他们坑害过的百姓，一人一锄头也把人打死了，打死人之后轻轻松松的百姓一拥而上，你拿条凳子，我拿个茶杯，几百人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将一个家中所有家产抢光，而且因为参与人数太多，事后官府想抓都抓不过来。
在民间王文龙也借由福州《旬报》给徐学聚打配合，在徐学聚的弹压和控制下福建民间对于税吏的清算闹了半个月的时间就慢慢平息下来。
各地的税收太监自然不愿意从自己口袋里掏钱，一转手又将之加到百姓头上。
姚旅一见面就激动道：“建阳，你听说了吗？”
你们这些太监捞的也太多了，朕要提高分红比例，赶快把钱交上来。
各地的太监看到皇帝从京城发来的书信无不从心里对高宷痛骂：这家伙死就死了，何必还给他们这些同僚都造成麻烦？
姚旅一脸佩服的说道：“你在厦门时说荷兰人定然想要图谋大员岛，高宷死后，居然真从他的书信之中查到他和荷兰人勾结商议出卖大员的证据。”
官场和百姓清算起他们可就丝毫不留情面了。
既然不会损害自己的利益，万历皇帝自然也不愿意去对付王宇引得更多文官反弹。
万历皇帝把高宷的遗产吃干抹净，还痛打落水狗，他为了讨好福建士林专门下书斥责高宷在地方上胡作非为的举动，另一面却仔细看着风声，准备伺机向福建派出新任月港督税太监。
参高宷的上疏像雪片一般飞向京城，每一本都明白写着八个大字：“罪有应得，死得其所”
接着徐学聚又风风火火的开始执行各种计划，原本几近中断的对大员移民在徐学聚的支持下再次火热起来。
“真的写完了！”姚旅颇为高兴，笑着说道：“这回我去大员岛在海上可有书看了。”
“倒也不是，”姚旅笑道，“我读了《民族国家论》之后对于建阳书中所写海外殖民与文化扩张颇为感兴趣，这次却是应福州海主之邀要去一趟大员岛实地看看。”
大泼皮看见风头不对，连忙逃跑，留在城中的小泼皮，反应快的，主动将家产投献给豪强，再有实在无法投献的，宁愿自己挂条索子跑到衙门去自首，毕竟自首被关到牢里也比被百姓活活打死要强。
在潮中的情况也差不多，
王文龙点头道：“这事情并不难猜，荷兰人想要经营对大明的海上贸易，必然会走这一步棋。”
然后绝活就来了，高宷就一个侄子也被王文龙杀了，这一家彻底绝后，于是万历皇帝派太监到福建，要把高宷的遗产抄送内库。
沈有容大破倭寇的喜讯也从大员传来。
姚旅道：“建阳还没回答，你那《民族国家论》究竟写得没有？”
原本太监们收税之时掘地三尺，除了是为自己挣利益之外，也是希望给万历皇帝弄到更多的税收讨他开心，而此时来到福建统计高宷家产的太监却也是同样的逻辑。
“园容先生身体力行令人佩服啊。”王文龙点头道。
王文龙也打算到大员岛去设一个记者站，向福建民间传递大员岛的消息。
几日之后，王文龙正在看《旬报》的稿件，姚旅突然来拜访。
为了能够抄出让万历皇帝满意的数字，从京城来负责此事的太监对高宷以及他的党羽掘地三尺，严刑拷打，无所不用其极，最后往京城送了十三万金的税收。
徐学聚决定借此机会到大员岛设立卫所，巩固海防。
王文龙闻言笑道：“园容先生从新化来到福州，就是为了找我要书稿？”
而在这个时空，连高宷自己都死了，朝中没有人替高宷说话，其他太监趋利避害更不会为他站台，万历皇帝自然毫无追究王宇罪责的意思。
“说不难猜，那是对建阳而言，若是高宷不死，谁能知道荷兰人居然有这样野心？”姚旅道：“建阳你那本《民族国家论》写完了吗？近日越是了解世情，我越发觉得你那民族国家的想法需要广而告之，欧洲人都跑到大明洋面上来了，若是我们还这般浑浑噩噩，就要晚了。”
归根结底在于：万历皇帝帮税收太监整人的目的是防止这些地方势力阻止太监收税。
诸生之乱结束之后王宇没受到任何惩罚，继续回福州府学去读书，甚至因此在福州士林间留下极大声望，说不得哪天就会被人看上考上举人。
王文龙取出一份潘秀给他誊抄好的《民族国家论》底稿笑道：“此书马上就要面市，还请园容多帮我做做宣传。”
这是真狠。
万历皇帝看到数字时都愣了，他的确知道手下的税收太监们贪钱，但万万想不到贪的居然会这么多，这高宷的家产比他在福建所收的三年矿税还要多。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徐学聚新官上任，却是风头正盛。
而福建市面上，高宷的党羽的命运就没有这么好了，高宷一死，这些过去的太监爪牙瞬间从过去不可一世的土皇帝变成了落水狗。
王文龙道：“远航风浪不小，园容先生还要多小心。”
姚旅笑道：“多谢建阳关心，我去拜过妈祖，讨了上上签，想来是顺风顺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