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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素素的院子和王文龙家都在秦淮河沿岸,相距也不算远。
“一路坐船,好累。”沈宜修走上河岸皱眉说。
王文龙扶着沈宜修的肩膀,笑道:“累就回去休息。”
“我哪能休息,你不许了薛姑娘一个剧本吗?我得快快写出来。”沈宜修笑着说。
要把故事编成剧本需要合辙压韵,还要考虑到戏曲调式,王文龙实在没这个本事,所以《白蛇传》剧本的写作都是由沈宜修负责。
王文龙一路陪着沈宜修走到书房,笑说:“辛苦夫人。”
沈宜修看看王文龙,抿嘴笑道:“相公也逃不脱,你答应要帮我改词的。”
为了把剧本写好,沈宜修用了非常多的精力,每一处台词唱段都精雕细琢。
“难受吗?”王文龙抱着妻子问。
王文龙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动作。
“许仙:娘子救命,娘子救命啊!
两三年前结婚时喜婆倒是教过她的,夫妻和合是为敦伦大礼,照沈宜修的想象应该是非常正式的活动,喜婆也说她要端端正正的躺好才对,现在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不过沈宜修却又奇怪觉得自己想要配合,迷迷糊糊中主动背过小手去帮着解肚兜。
“相公快帮我想想。”沈宜修和王文龙两人挨着坐,沈宜修打开砚台,添了点水,便拿起墨条为王文龙磨墨。
王文龙一口气直接将一段念白写完,一旁的沈宜修默然良久,才道:“相公,你这这般有才华的一个男子,怎么能让那薛素素不动心?怎么能不招引一群莺莺燕燕?我以后的醋是吃不完的了。”
你忍心将我诳,才对双星盟誓愿,你又随法海入禅堂。
就拿白娘子来说,此时舞台上的美貌女主角,要不然是文文弱弱的富家小姐,要不然是骄蛮的女将,而白娘子这一角色模样美丽、性格温柔,但是又刚强痴情,能为丈夫去仙山盗草,还能领导三山五岳的妖怪大战金山寺。这种极富魅力的知性御姐,这年代的剧本中哪里见过?
《白蛇传》的人物剧情对比起这时流俗满地的才子佳人戏绝对是降维打击。
王文龙搂上沈宜修的细腰,见到桌上的剧本稿子正写道白娘子水漫金山救出许仙之后的《断桥》一折,提笔便将后世京城剧院版的对白补了上去:
“在这里可以吗?”沈宜修紧张到喃喃,同时努力调动起脑海中的知识。
两人过去也常有些亲昵的举动,但这么热烈的吻还是第一次,沈宜修只觉得自己傻呆呆的,下意识配合着王文龙的动作。
你忍心叫我断肠,平日恩情且不讲,不念我腹中还有小儿郎?
下一刻,王文龙呆了一下。
沈宜修只觉得热的痒痒,不仅是因为屋中太暖,更是心中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燥感。
“不要听!”小姑娘捶了王文龙两下,又将脸埋到王文龙的胸口。
王文龙低头找到沈宜修的小脸,看着她含嗔带怨的目光,微微抖动的小嘴,忍不住低头亲下去。
沈宜修从小养尊处优,营养条件这么好,发育的十分健康,甚至有点壮观。毕竟在另一个历史时空中,嫁给叶绍袁的沈宜修这会儿都已经怀上叶绍袁的长子了,同样的时间,此时沈宜修身子早就长开了。
王文龙呆愣狂汗,女人的心果然猜不透,他怎么也想不到沈宜修突然会有这样的感慨。
你忍心见我败亡,可怜我与神将刀对枪,只杀得云愁雾惨、波翻浪滚、战鼓连天响,你袖手旁观在山岗。
小半个时辰后,暖盆中火焰已经洇洇的,屋中暖气却还未散。
这时沈宜修突然扑向王文龙胸口,小声道:“相公,从小家里人就教导我要守女德,看见你同那薛素素说话,帮她写剧本,我从不敢说什么。哪怕我早知道她在东山上给你写过诗……我、我,我每次都心里难受,但是只要跟相公在一起的时候,我又不敢说出来,怕说出来相公就嫌我小气。我总觉得只要能与相公这样和和睦睦的相处,我就应该知足了,但又害怕……”
王文龙愕然看着对方,想不到沈宜修心中一直藏着这些秘密。
比如元杂剧时代,戏曲行当只分为末、旦、净三大类,对应的是男、女演员、还有花脸。而发展到万历年间,南戏已有十种行当,就拿女演员“旦”来说,已经分出了演中青年妇女的“正旦”,和少年女子的“小旦”。
虽然成亲两三年了,但是沈宜修还是对第一次的洞房颇为害羞,甚至不愿让仆人丫鬟知道。
所以沈宜修越写越是兴奋,写起来一点不觉得累,她已经能够预感到《白蛇传》演出之后,定能获得极大轰动。
在王文龙印象中,沈宜修是个平平的小姑娘,这会儿才愕然发现这其实是这年代女子都会穿束胸的原因。
每种专行对应一种人物类型,可见舞台上的角色丰富度自然增加了多少。
“别怕,其实那封信我没回她。”
白素贞:怎么你、你、你、你今日也要为妻救命么?
你——你忍心将我伤,端阳佳节劝雄黄。
两人抱在一起,渐渐的,彼此都能感到对方的身子发热,心跳加速。
而到了清末,光是旦角就发展到了正旦、花旦、武旦、老旦、彩旦……七八种专行。
直到沈宜修穿着个肚兜躺到了桌上,这才惊觉:“相公,我们是要……洞房么?”
王文龙给沈宜修讲述的《白蛇传》是建国后的京剧版本,那时的中国戏剧题材比明代又多发展了二百多年,戏剧舞台上的人物模板和剧情结构大大丰富。
沈宜修对于这部剧本非常上心,一是因为她闲的太久了,想做点事情,二也是沈宜修对于《白蛇传》的故事非常喜欢。
“不难受,”沈宜修放下笔笑道:“还挺舒服的。”
手摸胸膛你想一想,你有何面目来见妻房……”
王文龙家里不缺钱,江南的冬天,白日里哪怕是没人来的,书房也常烧个暖炉,烘的屋内有些燥热。
沈宜修脸上带着红云,小手拿起边上一支毛笔,用发簪顺着笔尖,温柔笑道:“原来男女之事就是如此呀?”
一刻多钟后,王文龙先穿戴好了,沈宜修却不愿跟他一起出去,王文龙只能先出门叫人烧水准备给小姑娘洗澡。
又磨蹭了半天,沈宜修才穿的整整齐齐,从书房慢慢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