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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就算是平常时候,都喜欢帮人留意那些姻缘的事情,若是有人来找她,托她帮人拉红线,孙氏那是非常欢喜的。
不仅来之不拒,甚至还会觉得这是别人对她的抬举。
在孙氏的理解里,只有别人看得起自己,觉得自己方方面面都还不赖,关键还是一个吉祥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才会被人请出来拉红线。
所以这些年来,一旦有村里人托付她帮忙拉红线,她都是矜矜业业,尽心尽力,以最大的能力去帮忙促成。
若是促成了,她这个人还会经常留意小两口的婚后日常,小两口和和美美的,孙氏偷着乐,还会三五不时的给送点瓜果蔬菜啥的过去。
若是小两口吵嘴啥的,那孙氏这个当初拉红线的人,可上心了,还得屁颠着赶去对方家里,各种劝慰化解。
用杨若晴的话来说,可以给孙氏安排一个售后部经理的职务。
可是这回,曹八妹都亲自求到孙氏面前了,非常真诚的恳求孙氏能够帮忙给绣绣拉红线。
按照曹八妹对孙氏的了解,这件事上,孙氏应该是毫不迟疑,欢天喜地的答应下来才对。
然而,孙氏却露出了些许的迟疑,因为她想起了之前杨若晴反复叮嘱过的事情。
那就是任何人的红线都能拉,哪怕是荷儿的,都没有关系。
唯独绣绣的那根红线,可不能轻易去碰触。
至于原因,很明显啊,且不说绣绣当初跟李伟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十里八村都知晓,就说勇孝这孩子,将来也是一个不太好安排的。
尽管杨永进和曹八妹一而再的强调绣绣可以像大姑娘那样再次上花轿,勇孝留在娘家,是娘家的孩子,娘家来养。
可想过没有,那是因为小三子还小,等到再过个十来年,小三子十五六岁了,要准备成家立业。
而勇孝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到那时候,明媒正娶来的大舅妈会容许勇孝继续以这种尴尬的身份待在家里么?
肯定要闹腾的,所以这是一个很棘手的事。
就算大舅妈不敢闹腾,杨永进和曹八妹有绝对的魄力拿捏住这个未来儿媳妇,可是绣绣那边,也不好搞。
谁都知道绣绣有个死倔的脾气,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这个死倔的脾气,她也不至于跟李伟闹出后来那些事。
当初李伟的爹李乙做了埋汰人的事入狱,照着正常人的逻辑,就该解除婚约的。
是绣绣死倔,一哭二闹三上吊,一大家子都拗不过她。
所以到时候如果给她拉了一条红线,嫁过去之前假装把勇孝留在娘家养,等到婚后生米煮成了熟饭,立马就换着各种借口要把勇孝接过去母子骨肉团聚。
到那时,新夫婿和新婆家人该如何应对呢?
那不得每天都闹得乌烟瘴气么?
于是杨若晴和小花小朵,甚至杨华忠在内,大家分析了一下这种种情况,得出一个结论来,就是绣绣的红线,千万不要去拉,拉不好,会拉成一团乱线团,最后还得落一身的埋怨!
“八妹,不是三妈不能一口答应你,而是三妈现在上了年纪,年轻人那块的事情我不管了,你三叔,还有晴儿他们,也都不许我管那些事。”
“三妈,我没想让你专门去管,主要就是,你认得的人比我多,你平日里帮着留意一二。”
“这个没问题,我要是留意到了哪家有还不错的儿郎,我就跟你讲。”
但是一口答应下来做拉线人,那是万万不行的。
“有三妈这句话,我就踏实了。走吧三妈,咱去孙家帐篷瞅瞅。”
……
当孙氏和曹八妹一块儿来到孙家帐篷,发现不仅杨若晴和王翠莲在这里,骆风棠也过来了。
“棠伢子咋过来了?“孙氏问。
“岳母,二嫂。”骆风棠当时正在跟杨若晴那说着话,听到孙氏的声音转过身,跟孙氏和曹八妹这简短打了声招呼。
杨若晴也顺势扭过头来,对孙氏说:“娘,棠伢子给我嘎公送了一副凉床过来。”
凉床?
孙氏顺着目光看过去,帐篷里果真多了一副凉床。
那凉床庄户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材质通常分为木制,和竹制两种。
木制的通常要宽一点,能并排挤两个成年人。
而竹制的要窄一些,只能躺一个成年人,或者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便不能再多了。
但是竹制的凉床比木制的睡起来感觉更舒服一些,木制的太硬。
此刻,骆风棠给老孙头送过来的就是一副竹制的凉床。
此刻,大孙氏正在那里欢天喜地的帮老孙头铺床,所谓的铺床,就是将老孙头之前那一套放在简陋木板子上的铺盖卷搬到凉床上,然后给铺开。
虽然依旧不比在家里的大床,但是在凉床上睡觉,稳当啊,老汉可以翻身,不用睡得不敢动,怕一动身下的铺子就散架。
并且最大的好处就是,这凉床的高度合适,老汉睡在上面,拉开了跟地面之间的距离,不怕潮气和湿气钻到骨头缝里去,引发起老汉的关节和手脚疼痛。
“棠伢子送来的凉床啊?棠伢子想的可真周到!”曹八妹快速反应过来,看着那凉床,当下就对骆风棠投去了赞扬的目光。
孙氏也是满脸的欣慰,连连点头,说:“棠伢子有心了。”
面对着来自丈母娘和二嫂的夸赞,骆风棠却是面有愧色,他看了眼身旁的杨若晴,说:“我不细心,我是个粗枝大叶的人,要不是晴儿吩咐,我估计都还在忙别的。”
杨若晴抿嘴一笑,虽然是自己的吩咐的,但是只提了一嘴,棠伢子就在百忙中抽空把凉床送来了。
最终的执行者是骆风棠,所以这份夸赞,他受之无愧才对。
“你们两个,都是孝顺孩子,这样为嘎公我着想,好,好!”
老孙头坐在一旁手里端着旱烟杆子,看着这热热闹闹的帐篷,看着这些为自己而忙碌的晚辈们,老汉的每一条皱纹里都写满了欣慰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