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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珅在玉门关待了三天,前后为一百余位伤残士卒修复了残肢。
另外还有二十三个肢体被保存在【春秋蝉】里的幸运儿,这些人的伤残更好修复,陈珅只需要为他们续接一下断肢便好。
续接断肢的战士只需要修养一个月就能重返战场,另外一百余伤残修复者则需要修养复健半年左右。
这也就意味着半年多之后,玉门关上将会多出来一百多位经验老到的敢战之士。
这对玉门关的守卫们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好消息。
要知道西夏人虽然一直在支援玉门关,但是其支援力度却是有限,甚至故意卡着某个极限来的,尤其是在人员支持方面方面。
理论上来说当一群新兵踏足战场,基本上每三個人中,会死一个,废一个(包括心理方面和身体方面),最后一个顺利成长为合格的老兵,这就是古典时代精锐军队中所谓的三中取一法则。
当然,若是在战场环境比较恶劣的情况下,这个比例有可能会达到四中取一,乃至五中取一(战场绞肉机)的地步,这般精炼出来的军队也将会更加的残暴而又悍战,说一句漠视生死绝不为过。
汉末三国时代,就有一支精锐强军是这般炼成的,它的名字唤作【陷阵营】。
陷阵营最盛时也不过千人,正常时候只有八百余人,其铠甲、斗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
陷阵营的统帅和训练者是飞将吕布座下大将高顺,为人清白而有威严,后世称“布知其忠,然不能用。”
其实不是吕布不想重用高顺,而是不能也。
原因很简单,高顺太狠了。
你若给高顺五千人马,不出半年,这这支人马就会蜕变成世间一等一的精锐之军,但是人数可能只连一千都不到了,至于那四千多人,都被高顺在练兵的过程中消耗掉了。
没错!高顺执行的就是战场上五中选一的精炼之法,沿袭自战国时代兵家亚圣吴起铸炼魏武卒的理念。
当年吴起有战国七雄之一的魏国举全国之力支持,才能练出几乎同时代无敌的魏武卒。
而高顺的主公吕布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一个手底不过万把人的割据小势力,吕布如何敢让高顺放开手脚折腾耶?!
这就是吕布知高顺忠义和能力,却无法重用他的最根本原因。
再说玉门关这边,玉门关上的普通士卒却要跟随镇魔人直面邪魔邪徒,其中的残酷性和危险性更甚于昔年陷阵营炼兵,凡三年而不墜不亡者乃成精卒,甚至已经达到了十中取一的地步。
也就是说,西夏人往玉门关上送十个新兵,最终可能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成为真正的精锐老卒。
而这些精卒虽然能顶事儿,却也不是不会折损,或者应该说,他们本就是为了弥补镇魔人的人数不足而特意准备的高级炮灰。
当年银州防御使李继迁正是拿捏住了玉门关镇魔人对人力的迫切需求,弄了个用人力换锐卒——由镇魔人训练得但不曾直面过邪魔的敢战之士——的法子,却才逐步积累起了李家的底蕴,直到李继迁之子李元昊压抑不住心中的野望,终而叛宋立国,建立了西夏国。
西夏立国至今,但有宋夏之战,西夏人损失的大了,便遣使来玉门关上打秋风,用大宋军士俘虏换取玉门关锐士。
如此日积月累之下,玉门关上的精卒数量一直上不去,即便每年大约增加十几个合格的锐士精卒,却基本上与损耗的精锐数量大略持平。
而像此番一口气增加百十人精锐敢战之士,差不多就相当于翻了一番。
套用后世某李大团长的话来说,玉门关镇魔人八辈子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了。
当然,玉门关的未来景况虽好,此时关鍾却有一件不大不小的烦心事一时无法解决。
先前关鍾以故友周侗之孙周云清伤残为借口,请得陈珅出手医治伤患,连带着为其他受伤致残者也一并治疗,这种搂草打兔子的做法,不管是陈珅还是关鍾都乐见其成。
问题的关键在于兔子陈珅打了一大片,草却没搂着。
周云清确有其人,前番他与邪徒厮杀确实也受了伤,但是伤的并不重,更达不到残废的地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关鍾算是欺骗了陈珅。
至于为什么关鍾非得用周云清当借口赚陈珅?
原因很简单,整个玉门关上的所有守军当中,只有周云清的身份能够拿得出门来说道说道,至于其它的人,基本上都是西夏人从大宋掠夺来的生口儿(指出身低贱,尚未被驯化的奴仆)。
陈珅虽然没有与关鍾明面约定,但是两人都很清楚,当周云清出现在陈珅面前接受治疗的时候,就代表着陈珅对玉门关伤残士卒的义诊治疗的终结。
虽然玉门关内尚且伤残的人数比陈珅治好的人数要多出好几倍,但关鍾很清楚,能把陈珅留在这里出力三天就已经很过分了,他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正所谓来日方长,关鍾可不想因此而伤了与陈珅之间的情分。
只是关鍾有些挠头的是,他该如何与陈珅交代周云清的事情,难道照实说周云清没有伤残吗?
这不是拿司命神君当傻子耍吗?
只关鍾为此而为难之时,却也将此事告知了周云清。
周云清听得,却笑道:“阿爷何须为难,依俺看来此事却是好办的很!”
关鍾叹气道:“如何能不为难!陈家小哥儿为我等军士修复伤残已是大恩难报也,俺却谎言相欺,且不说大大的有失道义!更无法面对司命···陈小哥儿的长辈!”
周云清却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笑道:“阿爷好生迷糊!恁与那陈家哥儿说得俺受了伤残,可没说俺是何时伤残的也!嘿嘿!大不了俺赔一条腿出来,直接与那陈小哥儿一个交代便是。”
关鍾却摇晃了脑袋,道:“何至于此!左右不过是俺丢些脸面,与陈家小哥儿面前伏低做小赔个不是,如何能让尔遭罪耶?!不值当!不值当!”
周云清大笑道:“阿爷此言差矣!俺便是砍了腿,那陈家哥儿也立能与俺修复的!左右除了吃些苦痛,并不损些什么!”
周云清言罢,当即寻了一条皮索,在自己的那一条受过伤的大腿上捆扎结实,然后抽刀往下猛然一剁,竟直接将那腿齐膝斩断,只因大腿上皮索扎的紧实,周云清倒只流失了些许血液。
一刀短腿之后,周云清疼得面色惨白,额头冷汗直冒,只他却要与有些呆滞的关鍾强笑一个,但只露出个扭曲的面孔。
关鍾又是心痛,又是佩服,只急叫道:“汝这孩子当真莽撞!快!快去寻陈家哥儿!请他与尔医治伤口!续接断腿!”